春试第二考后,留有一日时间休整,众人皆在养精蓄锐,唯有陆怜生痴痴盯着桌上的千玑盒,心神不定。
北峙城的回信,果不其然也重金通过千里阁加急送到,那封薄薄的信件上只写了陆怜生亲启五字。
陆怜生幻想着何姨会如何陈述当年发生的事,紧张地拆开了信封。
何静玉真情所书字句,映入陆怜生眼帘,他笑着仰头看了看屋顶,深知何姨良苦用心。只能说那老叟还是太过小看何姨的心性。
信中乃是何姨亲笔:怜生外甥如晤,姨今以此书劝诫!宏历七十年初见,汝尚是一襁褓泣婴,姨视如己出,尽心抚养数年,盼汝成才,汝不负所望,心性稳重,学识渊博。又忆数月前,汝引源突遭变故,飞来横祸,致使汝远赴上京,深陷风云之地。
今前人是非上门,姨深知可避一时,难避一世。汝涉世未深,能力尚缺,不可贸然卷入其中,以致身陷囹圄之地。
汝父母旧事皆在千玑盒中,汝开盒之时,方有处理旧事之力,姨不便直言往事,也望汝谨记劝诫,莫听他人胡言,以免身死异乡。
赌馆一切安好,望汝平安喜乐,早日祛除顽疾。
陆怜生思绪万千,不由又想到赌馆众人。人在千里,家在心里;家在千里。人在心里。
我怎可因一时好奇,辜负何姨一片苦心,若真深陷险地,惹得性命之忧,最终痛心疾首的不还是亲人吗?
我早已不是只为自己而活。陆怜生想到此处,默默收回了千玑盒。
何姨将当年的秘密寄存在此盒中,曾言此盒若用蛮力强起,非驭云境全力一击不可。
要么便顺其盒身特殊纹路,以智破解,如今这两者陆怜生都做不到,倒不如顺应自然,待盒开之时再求那答案。
只是静心想来,那老叟身份实在引得陆怜生猜疑。他那装扮在宏院应该只是名书吏,如若说当年陆府遭遇的真是灭顶之灾,他并无靠山庇护,如何躲过一劫的。
况且他那报仇的欲望似乎太过强盛,难倒没有考虑过这陆府遗子,根本就能力不足。
若真被其三言两语冲昏了头脑,恐怕还未探明当年真相,便凄惨横死。
不过何姨信中虽没有承认什么,却也没有否认,这便意味着当年有个财力滔天的陆府确实存在过。
一日时间调整,陆怜生已平复了心情,应东流见其状态恢复,已命人备轿,准备前往望星楼。
“天色已然不早,明日还要春试。”
“这不是备轿了吗?咱这次又不是走去,很快就到了。而且正因明日要春试,今夜才需好好放松放松。你狗叫个什么劲,每次本少爷带你去享受又没让你付钱。”
“马老前辈不去?”
“本少爷今天不点美女陪酒跳舞。”
望星楼想来会成为自己在上京最熟悉的地方,不过即便已去数次,楼内大半地方仍然不曾涉足。陆怜生路过繁华的街道,已远远望见那五光十色,气势辉宏的高楼。
“我告诉你个秘密,我与望星楼楼主相熟。”陆怜生淡淡说到。
“我与陛下相熟,前些日子还在一起对坐品茗。”应东流说到,想着这书呆子何时也会讲大话了。
陆怜生自是听出了应东流言外之意,认真说到:“我真认识!春试第二考前一夜,我卷入一场风波,正是楼主救的我。楼主姓上官,当时她还让一个叫春枝的丫鬟照顾我,对了,她还给我喝了茶,虽然那味道不像茶,却对我修行有极大裨益……”
听着陆怜生喋喋不休地讲起,应东流简直想将其一脚踹出轿子。
不知不觉间,轿帘外的光线似乎渐渐暗沉,嘈杂的人声也趋于安静。应东流猛然警觉,赶紧打断了陆怜生的叙述,他拉开轿帘,发现马车不知何时驶入了一条阴暗偏僻的巷子,早已偏离繁华的大街。
应东流向前查看驱车的轿夫,发现其双目紧闭,毫无知觉,却按着某种既定的路线行驶着。
应东流不由分说,抓着陆怜生手臂迅速飞身跳车,抬头环顾四周,已陷入巷子深处。
深巷漆黑不见五指,头顶的星光也不知何时被阴云遮盖。暗影处,恐怖的鬼爪悄无声息地从墙角伸出,应东流只感觉背后一凉,无数鬼爪瞬间如附骨之蛆般爬满全身,紧接着猛地向后拉扯,直至更多鬼爪一拥而上,连同面部随之吞噬。
陆怜生顿感不妙,大喊应东流姓名却并无回应。岚羽张开双翼,死死将陆怜生庇于羽下,眼前是绝对的黑,黑到连触感都影响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