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宁又从他眼中看到了那望向自己时陌生又痛苦的眼神,甚至带着暴戾和杀意,他又认不出自己了。
她捂住被撞伤的手背,又抽出了两根银针,迅速靠近他,避开他的攻击,忍着痛意将银针刺入他的穴道,然后疾步退开身。
顾砚安脚步一晃,猩红的眼眸看向苏景宁,随后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阿砚?!”
苏景宁见他暴戾的气息渐渐减弱,才一步步朝他靠近,轻唤了声。
顾砚安眼眸猩红,眸中却逐渐多了几分清明。
他看向她,眼底似带着无尽的痛苦,他强压下想对她出手的冲动,体内的血蛊几乎要将他彻底控制,他拼着性命,才恢复了一点点理智,
苏景宁颤着手跪坐在地,抱起浑身颤抖的人,轻轻安抚。
“是我,阿砚,没事儿......”
她一只手紧紧按住了那近乎割断手筋的伤口,心似乎被钝刀反复割着,酸涩疼痛。
血蛊惑人心性,它不允许中蛊者自伤。
能把自己割出这么深的伤,他是想杀了自己吗!!
她将人拖到榻上,急忙找出止血的伤药,给他处理伤口,可他却在抗拒。
苏景宁定眸看着他,有些急了,寒着声音道:
“顾砚安,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能给你一刀,然后再去陪你!”
他愣了一瞬,似乎听明白了她的话,不再挣扎。
苏景宁处理好了伤口,才继续为他施针,帮他强行镇压血蛊。
血蛊暂时被银针封住,又封住了他的五识,就像强行封闭了他感官内心。才压制住了他凶残暴戾的情绪。
他看向苏景宁,明明已经封住了情感,可看向他的眼神却透着无尽的悲意,内心似是承受了极大的打击和情绪,带着浓烈的不安和恐惧,眼角落下一滴泪。
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你看看我......”
苏景宁看出了他想说什么。
她心底微震,感受到了他近乎透进骨子里的悲伤和不安。
看看他?
他想说什么?
亦或是自己作了什么,让他感到了不安,因为血蛊,他能将他一丁点儿不好的情绪无限放大,磋磨着他。
苏景宁轻轻拥住了他,不明白他想说什么,却想给他安心。
取过一旁的银针,落下最后一针,他才暂时睡去。
她守在一旁,每隔半个时辰,替他扎一次针。
他在昏睡间,一直梦魇,神情痛苦,连声音都透着难过。
一声又一声唤着她的名字。
苏景宁黛眉微蹙,沉静的眸底带着疑惑,犹豫了一下,起身走到了那个上了锁的匣子旁,取下头上的银簪,轻轻拨弄了几下,解开了铜锁。
里面放置了厚厚一沓本子,上面细细记载着日期,每一件同她一起做过的事,字迹一如他人,苍劲工整,可最上面的几本,却不断有着更改,他的记忆似乎开始模糊了。
苏景宁仔细看着,在那些记录中察觉到了不对。
他的记忆里,除了他们二人,好像还有另一个人。
他说,宁宁好像总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那个人对宁宁很重要,她会贴身带着那人送的礼物,从不取下。
偶尔会与他说一些他没做过的事,却又说是他做的。
可他不是他。
他想问宁宁那人是谁,却又怕听到答案,因为他将她看的太重,他无法承受那个答案。
苏景宁泪滴落,在纸上晕开。
原来,他从她们一开始重逢时,便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
所以,一直以来,他从心里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的替身,觉得她爱的不是自己,她在意的也从不是他。
而是透过他,去看一个不存在的人。
他如此骄傲矜冷的人,究竟有多痛苦,才会将自己逼成这般模样,近乎祈求告诉自己看看他。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生了心病了,血蛊遇上他的心病,他想阻止,可还是让它无限扩大疯长,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她怎会不在意!
苏景宁捂住心口,眼角的泪不受控制的落下,一字一句看着他的描述,心痛的近乎麻痹。
他病了那么久,她竟从未发现。若她早一些察觉,或许他便能克制住血蛊。
苏景宁将本子收好,坐回到他的床前,垂眸时,眼泪滴落在了他惨白的脸颊上。
她缓缓靠近他,轻轻在他布满乌痕的面上落下了一个吻,声音哽咽。
“对不起.....”
现在才发现你原来如此在意我,才发现你病了那么久。
苏景宁施针,让顾砚安昏迷了三日,封了他的五识三日,虽然极为困难痛苦,可顾砚安还是撑了过来,熬过了血蛊发作。
第四日,他渐渐恢复清醒,苏景宁才解了他的五识。
“清醒了?可能听见我说话?”
苏景宁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温声问道。
顾砚安点了点头,沙哑着声音不敢看苏景宁。
“对不起......”
他血蛊发作,她定然发现了他这些日子瞒着她的事,她会生气,她向来最气自己不爱惜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