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默半晌，接着又舒展开一个笑容，像是为了分散少年注意力似的，笑着说道：

来吧，我提了这么久的零食，我们分着吃吧。

我也不知道这个国家有什么好吃的零食，就随便买了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撕开一袋零食的包装，里面塞满了淡黄色的小饼干，散发着月桂和黄油的香气。林用两根手指夹住一块，递到了少年嘴边。少年终于把视线从河面上移开，扫了他一眼，虽然神色和两个月前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淡漠，但还是缓缓地，缓缓地张开了嘴。

林喜笑颜开，美滋滋地看少年嚼碎吞咽饼干，感受到了老刘养孙子的快乐。

投喂了少年几块之后，他自己也吃了一块——自从15岁后，他几乎没吃过这种东西。松脆适当，奶香与月桂的芳香恰到好处地交织在一起，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冬天里暖烘烘的、散发着烘焙食品香气的面包房。

老刘家到学校的路上有一家面包房，很受附近的女孩子喜欢。而他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倒不是买不起，一是他也不贪这一口吃，二是自以为是大人了，不屑于吃小孩子才爱的甜食。

而老刘呢，他更喜欢老式的鸡蛋糕，就是那种南瓜鸡蛋和低筋面粉制作成的甜品，能放好久。半下午林放学回家的时候，老刘总问他饿不饿，然后从柜子里掏出一包似乎永远也吃不完的鸡蛋糕。

林不爱吃那个，总让他想起散发着霉味的低矮老旧的房屋。

而他们过生日的时候，谁也没提过买西洋的奶油蛋糕。总是一碗清汤素面，最多再打上两个荷包蛋。其实颜色搭配的恰为好看，吃起来味道也不比外面卖的差。

不过这小饼干味道倒不赖，下次回家的时候，给老刘也买点西洋玩意儿尝尝。

后来他和少年又分吃了同一个橘子，林爱国还记得橘子很酸，但他自己尝后强忍着酸意，表情一本正经地把剩下的橘子分了一瓣递给了少年。

坏心思的他期待着少年的反应，然而只看见少年机械地嚼烂吞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叹了口气，自己认命般地吃完了剩下的橘子。

他被酸的呲牙咧嘴。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把目光投向了原野的风景。

实话说，风景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天空中的雨云又开始聚集，从远方传来闷闷的雷声。

林爱国站起身来，语气里满是遗憾。

真不巧，又要下雨了。等到下次休假的时候，我再带你出来好吗？

他自然没期待有人能回应他，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并用来时的塑料袋收拾着他们制造出来的垃圾。

然后他听到少年轻轻嗯了一声。

他记得那时自己重新拉着少年的手又走出了很远，才猛然愣过神来。

他又惊又喜，试探地问少年，少年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他叫秋原和光。

多年以后，林爱国仍然会想起那个阴云密布的午后。他想，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当初学习外语的时候，除了英语、法语，可能会再学一门日语。

他自顾自的说了那么久，少年一句没听懂，他也没听懂少年的回答。

……

系统看着秋原和光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秋原“咔哒”按了下圆珠笔，拿起本子，端详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为林爱国写的人物小传。”

“人物小传？”

“对，泰拉着名导演年曾经说过，要成功地扮演一个角色不仅是更换人设和外貌，必须从社交意义上真正成为那个人。要一步步营造人设，建立他独有的社交网，为他搭建舞台，编写剧本……”

“道理我都懂，为什么林爱国要和你现在的身份扯上关系？”系统尽职尽责当托。

秋原用笔尖点了点纸面。“‘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为了塑造一个具体的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他人眼里侧面为他塑形。”

“说到底还是没有足够的积分啊可恶，要不然的话就可以大规模为其他人植入关于林爱国的记忆了！”

“好了，番外篇，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