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雷斯脸上的笑容虽然没有下去过,但是工藤新一还是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我的话......不怎么爱过,说起来你今年的生日虽然不像以前,但是在这个地方好歹有我,说吧,你想去哪里玩?我叫人提前准备。”
“.......生日惊喜是不是要神秘一点啊?”
“那你之前呢?”
“一般都是爸妈决定的,我只在动身那一天看看行程就好了。”
费雷斯:“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那你的呢?”工藤新一问,“你的生日我都不知道是几号也太不公平了吧?”
费雷斯咳嗽一声:“那个不重要,还早呢,到时候再告诉你。”
工藤新一:“......来公馆之前怎么过的?”
此问话一出,就是费雷斯再怎么硬撑,脸上的笑容还是消散殆尽了。
“十八年过去了,记不清了,人还是应该活在当下。”
“你喜欢这个当下?”
“不喜欢,但习惯了,”费雷斯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工藤新一,“你不是也一样吗?”
工藤新一点头:“是啊......”
费雷斯:“之前的我,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些年来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醉纸迷金像仇恨化身的傀儡,唯一支持我的就是复仇,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多了个你。”
工藤新一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握紧拳头:“有想过未来吗?”
“之前没想过。”
“现在呢?”
费雷斯笑着摇摇头:“现在也没想那么远,人要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
这四个字从费雷斯嘴里说出来过于迷幻了些。
工藤新一:“你有试图了解过,当年的真相吗?”
费雷斯又眨了好几下眼睛:“当年的事是我亲身经历,在我加入撒旦组织后搜集到的情报也告诉我当年的真凶到底是谁。”
“搜集到的情报?”
“当时是BOSS收留我,将我培养,跟着他出任务他会将搜集到的情报第一个给我,所以我也从中知道了自己想了解的事。”
听到这里,工藤新一闭眼不知道此刻的情绪是愤怒还是无力。
那些情报大概率全是假的。
不,或许会真那么几条,毕竟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的谎言才是“真实”。
现在要怎么办?
工藤新一知道,费雷斯自从十八年前从那场灭门灾难中逃离的那一刻起,他活下去的目标就是复仇,可是真相很残忍,残忍到无异于将他的信仰毫不在乎的一击粉碎。
这种无异于信仰崩塌的事,费雷斯要怎么承受?
路西法非常有手段,他之所以毫无保留的跟自己讲费雷斯的过往,无非是一石二鸟,一是在试探他本人,二是隔阂他和费雷斯。
利未安森和阿斯莫德都知道费雷斯真实的过往,这么多年来没一个人告诉他真相,如果此时费雷斯突然得知真相,那他工藤新一透露情报的嫌疑最大。
感情是虚假的,公馆不必要有真情,你可以和其中某个人关系很好,但那必须也是表面功夫,因为公馆不需要真情。
他和费雷斯关系这么好但是公馆没有人提出反对也是因为这个理念,甚至他俩当众抱一块身为公馆老大的路西法也会视而不见,因为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每个人都没有真情,必须。
如果出现了例外,可能也很快就会被击杀。
如果他告诉了费雷斯,路西法会立刻做出反应,而且不论路西法,他甚至都无法预料费雷斯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自己为了复仇强忍着痛苦活了那么多年,每天在组织为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累死累活甚至面临生命危险,可是到头来却有个人告诉他,这些年他所搜集的情报是错的,他这么多年努力的方向是错的,他活错了,他为其效力拼命信任的组织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工藤新一不敢想费雷斯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就算费雷斯能挺过来,他又能去哪里?
真相颠倒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这原来才是真正的利用。
撒旦组织的一系列操作真正让工藤新一知道了什么才叫利用。
工藤新一长长叹了一口气。
“费雷斯,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都没有我的去处,我该怎么办?”
“嗯?”费雷斯一愣,继而对他歪头一笑,伸手去摸他的头发,但因为被绷带包住了整只手,他只能像哆啦A梦对待野比大雄那样蹭对方的头发。
“不用担心,世界不会抛弃你,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你还可以到我的身边。”
“那我很幸运啊。”
费雷斯笑道:“幸运的是我,如果到最后一刻你选择的是我的话。”
“.......如果我选你,你会放手吗?”
“我一直在。”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那我也一直在。”
“嗯?”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如果你觉得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那可以来找我,我一直在,我会保护你。”
费雷斯瞬间失笑,与他对其他人的笑不同,没有假面,没有任何东西的掺杂,他笑的很纯粹,仅仅是因为高兴。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可一直不会放手啊。”
“嗯,”工藤新一轻笑道,“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