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啧！开枪！一个都别放过！老大！”

慌乱中，工藤新一只觉得自己脚踝上多了一个东西，随即就被人在地上拖拽着，没两下他就被一只触感柔软小巧的手扶起，帮助他靠到墙上。

麻醉的药剂不多，估计一会儿就能过去，工藤新一还能勉强睁开眼睛。

茶色的头发映入他的眼帘，接着灰原哀那双藏在长长的睫毛下的好看的宝石绿的眼睛就落入了他的眼眸。

工藤新一靠在粗糙又冰冷的墙面上，有气无力的叫道：“......灰原。”

灰原哀抬起他的手腕，将针管扎进他的皮肤，她手指一挑，针管里立刻满了半管血。

“你干什么......”他轻声问道。

“如果能让你好受点，就当这是给你检查身体健康吧。”灰原哀将血液保存到试管里，放进随身携带的小箱子里，接着她又抬眼瞥了一眼他的胳膊，立即掏出绷带给他缠上。

“真是不要命了，还给我包扎......”

“你才是在那个组织里待着优秀的大脑都不会转了，没料到这里会有埋伏。”灰原哀没什么情绪的说着。

这句话说完，灰原哀手上力道加重，工藤新一立即闷哼一声。

“真是好心，还会给敌人包扎伤口......”工藤新一笑了笑，随即又咳嗽两声。

“我们就是敌人，你不要想太多了。”灰原哀冷声说着，始终没有看他，“你别忘了......博士的死，你不是没有责任的。”

工藤新一脸上笑容一僵。

“我在想，如果让他知道你受伤了的话......是他的话一定会担心，担心的连觉都睡不着。”灰原哀冷声说着，“你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江户.......不对，工藤新一。”

“重要的人因为谁失去了的话，那就拿那个人的命去偿。”工藤新一说。

灰原哀咬牙皱眉，略微提高声音：“你以为我不会吗？！在我的药物研究结束之前你还走不到那一步！”

工藤新一：“那我等着。”

灰原哀埋头整理好东西，又僵了一瞬，最后还是闭眼低头转身提步离开。

“行动的时候尽量不要一个人，在有安全保障的前提下动手，如果有任务的话前一天晚上就不要熬夜第二天又喝一大堆咖啡了，身上最好备着枪。”

药效差不多快要过了，工藤新一身上力气渐渐恢复，他一口气说完之后，灰原哀背对着他停在几步开外。

“还有，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喝解药，一次比一次难熬，你会疼的骨头都像要散架了一样，药效前后都不好受。”

“你以为你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这些话？”灰原哀冷声问着，话语中却有几次哽咽。

“因为至少，我现在确实保护不了你了，没了超人眼镜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安。”工藤新一说。

灰原哀深吸一口气：“博士，昨天晚上给我托梦说——”

“灰原，”工藤新一打断她，“走吧。”

灰原哀握紧拳头，似乎想回头看他，但终究还是止住了。

工藤新一头靠着墙笑了笑，在他的眼中，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毫不掩饰的充满了悲恸，但这些情绪，唯一能触及到的人背对着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与他有过一次眼神交流。

灰原哀咬牙，她眼中的世界都模糊了，她抬脚一步步离开，被咬着的下唇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熟悉的身影再一次远离，消失在他视野。

这种离别，他曾经经历过无数次，或者是待在阿笠博士的家中等一份咖喱佐料，或者是待在某处等着离开的背影再一次回来给他带来一份得力助手搜集到的情报，或者是因为发烧躺在家中等着一份快速送来的感冒药。

那些因为他离去又因为他而归来的身影终于一个个消失在他的视野。

他不会等来谁意料之中的归来了。

而他坐在这里，即使走了很远，却好像又一步都没有踏出，他还等在这里，等在充满血腥味和硝烟味的乱仓中，或许有微弱的希望还暗藏在心里的某处，但是没有人再会回来。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FBI在这里早有准备，仓门外不断有人冲进来加入混战，他带着的人人数明显比不过对方，看样子很快就要败落了。

工藤新一掏出怀里藏好的信号枪，朝着空中发射了一颗信号弹，表示撤退。

不少人的视线朝他射了过来，工藤新一转身迅速找掩体企图快速离开这里。

他扶着粗糙又冰冷的墙面硬撑着一步步往前走，从这个楼梯走上去还可以迂回到另一个隐秘的后门，来之前他已经把这里的构造都了解清楚了，在最后一个拐角处，他停下脚步，面对着熟悉的枪口，想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伪装太久，笑起来也会很累。

黑羽快斗对他举着扑克枪，挡住他的去路。

“好久不见。”

“东西交出来。”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之后一致保持沉默。

工藤新一叹息，歪头看他：“我以为这么久不见，再见时至少会有一句问候。”

黑羽快斗脚略微挪了一点点，目光落到他的肩膀上。

“东西交出来你就走，”黑羽快斗说，“我不想和你动手。”

工藤新一看着他，摇头。

黑羽快斗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我讨厌你这样，工藤新一。”

“说得好像我喜欢你这样似的。”工藤新一红着眼眶干涩的笑了两声，他将目光转到别处，暗仓还是有几盏昏黄的灯照着的，此刻它们落到工藤新一眼底，闪烁着细微的光。

黑羽快斗握着扑克枪的手青筋暴起，他再次重复道：“交出东西你就走。”

“我今天拿不到这份资料就算是任务失败，回去之后是要受罚的，严重一点可能命都没了，你真的要将它夺过去吗？”工藤新一说。

黑羽快斗身体有一瞬颤栗，但只是一瞬，他又朝工藤新一前进一步：“......你这样说是在赌什么？赌在我心中的重要性吗？你觉得自己重要吗？”

“听你这么说我可真是伤心。”

“别和我这样说话。”

“这样说话怎么了？”

“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我说了，我讨厌你这样。”

“讨厌到想要我的命了没有？”

黑羽快斗忽而一枪打过去，一张扑克牌极速划过工藤新一的脖颈旁。

“看来我们注定没什么好说的话了。”

工藤新一这一句话说完将早就上好膛的枪口对准他。

不到半秒的时间，两人几乎是同时开枪，子弹与扑克牌交错，擦出火光，直直朝着对方毫不犹豫的射过去。

工藤新一开完枪之后快速朝黑羽快斗冲过去，黑羽快斗看着他不要命的冲过来时甚至瞳孔地震，接着他下意识扣动扳机，那张特制的，具有杀伤力的扑克牌划过工藤新一脸颊之时，工藤新一将黑羽快斗扑到，与此同时用炙热的枪口抵住了他的喉咙。

黑羽快斗：“......”

工藤新一：“......”

两人近距离望着对方的眼眸，然而他们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隔了太多东西，已经望不到曾经的对方了。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他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但很快他又硬撑着清醒过来。

鲜血从一条崭新的伤口处流出，工藤新一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再去管了。

黑羽快斗静静地盯着他，旋即，一只手缓缓握住工藤新一的枪口；“要杀了我吗？”

工藤新一扬起嘴角，喘着气说道：“手下败将。”

黑羽快斗闭上眼睛：“不要命的疯子。”

工藤新一压着黑羽快斗，冷声道：“抱歉了。”

说着他举起枪将枪柄用力砸下，但是却被黑羽快斗猛然抓住了手腕，接着黑羽快斗突然发力将他反压。

“谁是手下败将？”黑羽快斗卸下他的枪垂眸用手背擦了擦脸。

工藤新一看着他，挑眉：“你。”

这一个字落下，黑羽快斗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立即反手翻身朝后面举起枪，悄悄爬上楼梯的一个保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黑羽快斗一枪打倒。

而此刻，工藤新一挣脱黑羽快斗的束缚，一脚将他手中的枪踢下高楼，但与此同时，藏在怀里的两个U盘全部掉出来。

两人皆是一惊，快速去捡，恰好一人手里握了一个。

“还给我！”

工藤新一想去抢剩下的那一个，突然一颗子弹打在他身旁。

“快去楼上！楼上有人！”

耗的时间太长，下面已经全是FBI的人了。

工藤新一抬眸与黑羽快斗对视一眼，拾起身就往后门逃去。

“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举起扑克枪对着他，但看着他的背影，他却忘了扣动扳机，最终看着他打开后门跑没了影。

“没开枪真是谢谢你，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的实验可就要麻烦了。”

一群人冲上来之后灰原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随即朝他伸出手：“U盘。”

黑羽快斗将U盘交到她手里，面无表情不说话。

灰原哀接过U盘左右看了看：“辛苦了，我要的就是这个。”

拿到想要的东西，灰原哀不想在这里多待，转身就走，黑羽快斗却出声叫住她。

“不问问他怎么样吗？之前你明明也很关心。”

灰原哀背对着他略微转过头反问道：“扑克牌还剩几张了？之前不是说对他动不了手吗？”

黑羽快斗撇嘴：“算了，当我自讨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