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柏林港外,浓雾笼罩着海面。黎明时分,一支商船队悄然驶入港口。舰队旗舰"圣十字"号上,卡洛琳娜正通过望远镜观察港口的动静。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她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克伦威尔的新模范军在码头设置了三道检查关卡,而且都配备了最新式的火炮。"
李修然站在她身边,仔细研究着手中的地图:"这不奇怪。自从查理一世被处决后,克伦威尔就把爱尔兰视为最危险的威胁。毕竟,天主教徒在这里占大多数。"
"可我们为什么要介入这场欧洲的内战?"郑成功有些不解。作为东亚联盟的代表,他对欧洲复杂的宗教矛盾始终难以理解。
"不仅仅是宗教问题,"李修然解释道,"克伦威尔的新模范军代表了一种新的力量——狂热的清教徒加上严密的军事组织。如果让他们在爱尔兰获胜,下一步就会把触角伸向海外。我们在东方建立的贸易网络将面临严重威胁。"
"而且,"卡洛琳娜补充道,"爱尔兰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如果我们能在这里建立一个秘密基地,就等于在英国的后院插了一根钉子。"
就在这时,一艘伪装成渔船的小船悄悄靠近。掌舵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渔夫,但他的眼神却异常锐利。这是他们在爱尔兰的联络人,康纳·奥布莱恩,都柏林地下抵抗组织的领袖之一。
"情况非常紧急,"康纳上船后立即说道,"克伦威尔的军队已经开始了大规模搜捕。他们不仅抓捕反抗者,还在强迫天主教徒改信新教。更糟的是,天花疫情正在城中蔓延。"
"军队中也有人感染了天花,"康纳继续说,"但克伦威尔下令封锁消息,染疫的士兵被秘密隔离在圣帕特里克教堂。"
李修然和马库斯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正是他们等待的机会。
"我们需要尽快建立一个医疗网络,"马库斯说,"不仅要救治感染者,更要预防疾病扩散。我带来了足够的痘苗,但需要本地医生的配合。"
"医生不是问题,"康纳说,"问题是城内还有大量被囚禁的平民。他们被关在几个大型仓库里,环境恶劣,疫情随时可能爆发。"
李修然立即开始部署计划:"我们要分三步走。第一步,建立秘密医疗点。康纳,你能联系到多少可靠的医生?"
"至少二十位,都是被新政权排挤的天主教医生。他们一直在秘密救治病人。"
"很好,"李修然转向马库斯,"您负责培训这些医生使用新的防治方法。同时,我需要您整理一份详细的治疗手册,用当地人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东方医学理论。"
"我早有准备,"马库斯从医药箱中取出一叠羊皮纸,"这是我根据中国和印度的医学典籍整理的注解本,已经翻译成拉丁文。"
"第二步,"李修然继续说,"我们要策划一次大规模营救行动。卡洛琳娜,你的船队可以在海上制造声势,吸引英军注意力。"
卡洛琳娜点头:"我可以让几艘船挂上西班牙旗帜,在海岸线游弋。克伦威尔最担心的就是西班牙的干预。"
"与此同时,"李修然看向郑成功,"我需要你的特殊火药。那种能制造浓烟但不会真正伤人的东西。"
"东方火药确实独特,"郑成功露出自信的笑容,"我带来了'隐烟散'和'迷魂烟'两种。前者可以制造长达两个时辰的浓雾,后者则能让人短暂失去方向感。"
"第三步最关键,"李修然压低声音,"我们要渗透进圣帕特里克教堂,获取克伦威尔军队的秘密文件。据可靠情报,他们在里面不仅关押了染疫的士兵,还设立了一个指挥中心。"
"这太危险了,"卡洛琳娜担忧地说,"教堂戒备森严,而且里面可能都是感染者。"
"正因如此,他们才不会想到有人敢闯进去,"李修然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这是教堂的详细布局图,是我通过一位修女搞到的。地下有一条秘密通道,是中世纪时期修建的。"
就在这时,一位水手匆匆跑来报告:"港口有异常活动!英军正在征用民船,看起来要大规模搜查海域。"
众人立即行动起来。卡洛琳娜的舰队分散开来,装作普通商船躲避搜查。李修然则带着核心人员转移到康纳的渔船上,借着晨雾悄悄靠岸。
在都柏林的贫民区,他们看到了战争和疫病带来的惨状。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偶尔能听到房屋内传来的咳嗽声和哭泣声。一些染病的流浪儿躲在墙角,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路过的英军巡逻队。
"这里原本是欧洲最热闹的港口之一,"康纳叹息道,"现在却成了人间地狱。"
马库斯医生蹲下身,给一个发烧的小女孩把脉:"典型的天花早期症状。必须尽快行动,否则整个城市都会沦陷。"
他们首先在贫民区的一座废弃修道院建立了秘密医疗点。马库斯医生带领当地医生开始培训,教授东方的人痘术和基本护理知识。同时,李修然让人收集了大量干净的床单和药材,建立起简易的隔离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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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中国方士用来熏蒸消毒的草药,"李修然向康纳解释,"能有效预防疾病传播。"
就在医疗点刚刚建立起来的第三天,意外发生了。一队英军突然造访附近的街区,挨家挨户搜查藏匿的"叛军"。
"他们每周都这样,"康纳说,"但今天来得比平时早。"
李修然迅速做出决定:"启动应急计划。马库斯医生,带重症病人通过地下室转移。康纳,让你的人假扮成流浪者,在街上制造混乱。"
就在英军即将接近医疗点时,街道上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哭喊声。数十个"流浪者"步履蹒跚地在街上游荡,有些人脸上还涂抹了红斑,装作染病的样子。
英军士兵立即警觉起来,队长大声呵斥:"该死的,又是这些病鬼!所有人戴上手套,保持距离!"
正当英军被"病人"们分散注意力时,医疗点里的伤员已经通过秘密通道转移到了安全地点。但危机并未完全解除。一个年轻的英军士兵突然倒下,发起高烧。
"天花,"马库斯医生一眼就看出了症状,"这支巡逻队恐怕已经被感染了。"
李修然眼前一亮:"这或许是个机会。"
李修然迅速制定了新计划。他让马库斯医生主动现身,以医者的身份为infected的英军士兵诊治。这个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英军队长。
"你们不怕被感染吗?"英军队长狐疑地问。
"一个真正的医生从不会因为病人的身份而拒绝救治,"马库斯平静地说,一边熟练地为病倒的士兵把脉,"况且,我们有办法预防感染。"
这句话引起了队长的兴趣。作为基层军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天花对军队的威胁。近来已经有几个连队因病减员,但上级却守口如瓶,不愿承认军中有疫情。
"我可以做个交易,"李修然适时插话,"我们有来自东方的特效药,可以预防和治疗天花。如果你们愿意,不仅可以救治你的士兵,还能保护整个部队。"
"东方?"队长露出怀疑的神色,"那些异教徒的巫术?"
"不是巫术,是经过实践验证的医学,"马库斯说,"在中国和印度,这种方法已经挽救了无数生命。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年,亲眼见证了它的效果。"
就在这时,又有两名士兵出现了症状。情况开始失控,队长不得不做出选择。
"好吧,"他终于说,"但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先救治我的士兵。如果有效,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们继续在这里活动。"
这正是李修然期待的结果。通过救治英军士兵,他们不仅获得了一定程度的活动自由,更重要的是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让克伦威尔军队内部知道天花防治的方法。
消息在军队中悄然传播。越来越多的士兵私下前来寻求治疗,其中不乏一些中低层军官。马库斯医生和他培训的当地医生们日夜不停地工作,同时也在耐心解释东方医学的原理。
"这不仅仅是治病,"李修然对卡洛琳娜说,"我们在改变他们的认知。当这些士兵发现东方的医术如此有效时,他们对'异教徒'的偏见自然会动摇。"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折。一天深夜,一位英军上校秘密造访。他自称威廉姆斯,是克伦威尔的亲信。
"大人,"威廉姆斯开门见山,"克伦威尔将军已经注意到你们的活动。他对东方医术很感兴趣,希望能与你们合作。"
李修然和卡洛琳娜警觉起来。这位不速之客的出现,意味着他们的行动已经引起了最高层的关注。
"什么样的合作?"李修然谨慎地问。
"很简单,"威廉姆斯说,"将军希望你们能为新模范军建立一个专门的医疗队。作为回报,你们将获得在英联邦境内自由活动的特权。"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但李修然知道,一旦接受,他们就会失去独立性,成为克伦威尔的工具。
就在这时,康纳匆匆赶来,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克伦威尔下令处决了一批拒绝改信新教的天主教医生,其中包括几位曾经救治过英军士兵的人。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威廉姆斯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卡洛琳娜冷冷地说,"一边谈合作,一边屠杀无辜的医生?"
"这是叛国罪的审判,"威廉姆斯辩解道,"与他们的医术无关。克伦威尔将军要的是秩序,任何威胁到新秩序的人都必须除去。"
李修然在桌上重重地放下一本医书:"告诉克伦威尔将军,医术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制造恐怖的。如果他想要我们的合作,首先要学会尊重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