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刘偕一脸和蔼可亲地走向了远处跪着的太学博士,官季忠。
“官博士这是有何冤屈啊?”
官季忠也不拜谒刘偕,就是那么昂首挺胸地跪着。
“臣闻陛下昨日写诗一首,言,宁做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我等读书人,以及众多太学弟子在听闻之后,无不心寒难过。”
“我等还请天子收回此诗!”
刘偕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是朕伤了诸位学子和博士的心。”
“那就是朕的错了?”
刘偕这一问,问得官季忠心里有些犯怵,久久不敢吱声。
自己身为臣子,肯定不能说天子有罪。
刘偕也不给着官季忠打马虎眼的机会,就这么惺惺地等着官季忠回话。
“官博士,朕错了?”
官季忠还是不敢回话。
“说!朕错了吗?”
“大胆说,朕赦你无罪。”
官季忠闻言,咽了咽喉咙,彻底放开了胆子:
“陛下不应该轻视士族,小觑读书人,景帝时,董仲舒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大汉百年社稷,有儒家儒士半壁功劳,而且朝堂之运转,天下之治理,更是读书人勤恳出力。”
“如今陛下年幼,不辨忠奸,宠幸逆臣,远离贤臣。”
“重粗鄙武夫,轻治世文人。”
“如此下去,国将亡矣!”
“故,臣请陛下,收回诗赋——从军行。”
一时间,官季忠身后的两千太学弟子也跟着一齐高呼:
“学生恳请陛下,收回诗赋从军行。”
刘偕目光深邃地看着官季忠,
“说完了?”
官季忠点点头。
“说完了。”
刘偕噌一下,拔出了天子剑架在了官季忠脖子上。
“姑且不论,你说得对不对,朕先问你,你横拦天子銮驾,这对吗?”
官季忠闻言,瞳孔一震:
“陛下,臣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大汉社稷着想啊。”
刘偕冷笑一声:
“好一个迫不得已,好一个为大汉社稷着想。”
“那朕问你,朕是紧闭着宫门不让你进,还是闭着眼睛不看下面呈上来的折子?”
“你说你为大汉着想,你倒是跟朕说说,你为朝廷做出过哪些功绩啊?”
“你是让一方百姓吃饱饭了,还是给朝廷献出了多么精妙的策论?”
“亦或者,你刚正不阿,在董卓横行洛阳的时候,为朕仗义执言,为洛阳百姓仗义执言?”
官季忠一时语塞。
“我……这……我……”
刘偕眼神发红:
“我什么我,告诉朕,你拦朕的銮驾,对否?”
官季忠的心理防线瞬间被击溃。
但他还是强壮着胆子,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精神,厉声道:
“陛下,臣是错了,可陛下那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必须收回。”
“只要陛下一日不收回,臣便与太学院两千名弟子在此,长跪不起!”
刘偕瞪着跪在地上的官季忠:
“你敢威胁朕?”
“朕作诗,轮得到你这个学问不精身无寸功,只会摇唇鼓舌人前显摆的腐儒来评判对错?”
“你说读书人如何如何,朕倒是十分费解,你们读书人这么厉害。”
“怎么天下还大乱了,百姓多有饿死,关东群贼还起了造反之心?”
“朕记得,汝南袁氏,豪门世家,四世三公,士族翘楚。”
“你看,连造反的头人都是那袁家竖子,朕这诗写得有毛病吗?”
“没毛病!”
“反倒是朕手下这些骁勇善战的士卒,他们出身寒门,多为布衣白丁,却为了保汉室江山,朝廷社稷。”
“一个个身先士卒,抛头颅洒热血,沙场尽忠,何其壮烈?”
“朕说你书生不如百夫长,错了吗?”
“你要是说错了,那明日,你便给朕穿甲戴盔,给朕平定关东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