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何出此言?”余启向着嬴政反问道,“若秦王没有可信之人,那么盖先生、李斯、王绾、蔡泽、蒙武、蒙恬,还有昌平君、昌文君,又算什么?”
嬴政沉声道:“他们当然是可信之人。”
“寡人所说的,乃是那些听信谣言,诋毁寡人的臣子。”
“在他们口中,寡人俨然是一个和纣桀一般的昏君了。”
“这样的大臣,留着又有什么用?”
“秦王都说了,这是谣言,正所谓谣言止于智者,但这天下之间,又有多少智者呢?这些人会听信谣言,也并不奇怪。”
话说到这里,嬴政哪里还不明白余启的用意。
若是寻常人,他早就勃然大怒了起来,但因为是余启的缘故,嬴政又硬生生克制了起来,只能说,余启对于嬴政来说,确实不一般。
他沉声向着余启问道:“先生是想要为那些大臣说话,想要寡人服软不成?”
“并非是想要让秦王服软!”
余启轻声道:“只是想要让秦王明白,若图大业,必须得要在某些时候,做出一番取舍,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也必须得进行妥协。”
“妥协?”嬴政冷笑,“先生所说的道理,寡人当然是懂得的,若只是山东六国之人诋毁寡人,寡人从未放在心上,但他们,作为我秦国之大臣,却选择和寡人作对,甚至还为嫪毐、吕不韦说话,难道当初嫪毐谋反,王齮大军攻至咸阳附近的事情,是在梦中发生的不成?”
余启听出了嬴政话语之中的恨意,于是语气也是变得认真了起来,“这些人为嫪毐说话,我大抵也能够猜到他们的用意,他们明面上是在为嫪毐说话,实际上,其实是对秦王罢免了吕不韦相位有所不满。”
“自吕不韦入仕以来,他乐善好施,不知道养了多少门客,秦王以嫪毐一事为由,罢免了吕不韦的相位,自然是有很多他在朝堂之上的党羽为其鸣不平。”
“当然,如果的真有蠢货认为嫪毐是冤枉的,这等蠢货,死不足惜,秦王杀也就杀了。”
“寡人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也正是因为如此,寡人才绝对不能够妥协!”
嬴政坚定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好不容易才摆脱嫪毐、吕不韦等人对他的压制,他岂能够因为吕不韦党羽的反弹就进行妥协,重新起用吕不韦?
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证明这个秦国缺吕不韦不可?
“重新起用吕不韦的要求,当然是不能够妥协的,但有些事情,我觉得秦王可以妥协一番。”
“比如,迎回太后!”
眼看着嬴政心底的怒火就要被激发出来,余启先一步开口,不给嬴政打断自己话语的机会。
“我知道,因为嫪毐的事情,秦王很是痛恨太后,但正如此前所言,天下之中,智者稀少,绝大多数都是愚者,在这些愚笨之人看来,秦王苛刻对待自己母亲乃是事实,此为不孝。”
“在民间之中,最看重的,便是孝道,那些黎民黔首不懂得什么政治博弈,不懂得权势争锋,他们只看到秦王不孝,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如何会心甘情愿的为秦国效力?”
“秦国以军功爵制得以练出冠绝天下的强军,士卒为了爵位,奋勇拼杀,在这个时候,若秦王沾染上不孝的名声,他们又岂会相信自己立下战功后,秦王会给予他们赏赐?”
余启接连举了很多例子,向着嬴政反问了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