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万籁俱寂。赵书文躺在床上,听着身旁刘梅均匀的呼吸声,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天母亲说的话。好奇心与猜疑如同潮水一般,在他心中汹涌澎湃。终于,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轻轻撑起半个身子,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
借着微弱的烛光,他定睛一看,只见刘梅的右腿上竟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血迹渗出!赵书文见状,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心脏砰砰直跳,他急忙直挺挺地躺回床上,瞪大双眼,一夜未眠,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此后的日子里,刘梅既要照顾病榻上的赵书文,又要兼顾家中的农活,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她不仅没有丝毫疲惫之色,反而愈发容光焕发,面色红润。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书文的病情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日益加重。再加上村里的流言蜚语不断,王婆心中的疑虑与不满终于彻底爆发。
一日,她看着刘梅,冷冷地说道:“原以为你是上天赐给我们家的福星,带来一段好姻缘,没想到却是个扫把星!自从你进了我家的门,我儿子就没断过苦药,这不是你克的还能是谁?”
刘梅听到婆婆如此指责,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急忙解释道:“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听我解释……”王婆却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一把推开她,愤怒地说道:“解释什么解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
赵书文裹着棉被,坐在床边,看着眼前的一幕,沉默不语。自从知晓刘梅可能是狐妖后,他的心中便充满了恐惧,对刘梅的态度也变得冷漠疏离,不敢再与她亲近。
刘梅强忍着心中的委屈与痛苦,双手紧紧护着手中的药碗,生怕药汁洒出。王婆见她如此珍视药碗,心中顿时起了疑心,质问道:“你这么宝贝这药,是不是在里面下了毒?”
赵书文一听,心中猛地一震,惊出一身冷汗。他暗自思忖:自己久病不愈,难道真的是刘梅在药里做了手脚?想到这一年多来,自己枕边竟然睡着一个可能要害自己的狐妖,赵书文的内心几乎崩溃。
王婆见刘梅不说话,愈发坚信自己的猜测,伸手便去抢夺刘梅手中的药碗。刘梅本能地一闪身,王婆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倒在地。这一幕,彻底点燃了赵书文心中的怒火,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大吼一声,猛地从床上跳起来,随手抓起针线盒里的剪刀,不顾一切地刺向刘梅的胸口……
刘梅毫无防备,锋利的剪刀直直地刺进了她的心房。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丈夫,眼中满是痛苦与绝望。她强忍着剧痛,缓缓转过头,看了看一旁冷漠的婆婆,又看了看面目狰狞的丈夫,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喃喃自语道:“当初是你救了我的命,如今我把命还给你,咱们之间也算两清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进屋内,正是半年前来讨水喝的那位道士。道士见状,急忙蹲下身子,查看刘梅的伤势。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刘梅早已没了气息。道士看着眼前的惨状,痛心疾首,对着赵书文长叹一声:“作孽啊!你们都干了些什么!”
说罢,道士伸手轻轻撕开刘梅腿上的纱布,只见伤口平整光滑,根本不是被钉耙打伤的痕迹,分明是被利刃精心割开的!道士闭上双眼,满脸悲痛地说道:“白狐的血肉乃是治疗痨病的良药,她为了救你,一直用自己的血肉做药引,掺在药里给你喝,你才能活到今药。她本是来报恩的,却惨遭你们杀害,真是天理难容啊!”
原来,当日道士被赵书文赶走后,心中始终放心不下,担心刘梅真的会为祸人间。于是,他便在村里找了一户人家借住下来,暗中观察刘梅的一举一动。经过长达半年的观察,道士发现刘梅不仅没有任何作恶的迹象,反而心地善良,时常帮助邻里乡亲。
她之所以化作人形嫁给赵书文,是因为在她还是狐身的时候,曾被赵书文救过一命,如今修炼成人,特来报答这份恩情。道士被刘梅的仁义之举深深感动,决定不再追究此事。今日,他正打算离开村子,却没想到竟碰上了如此惨剧。
王婆听了道士的话,犹如五雷轰顶,顿时呆若木鸡。她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喃喃自语道:“原来她是在救我儿子……是我们错怪她了……”赵书文此时也如梦初醒,他看着刘梅冰冷的尸体,悔恨交加,抱着尸体放声大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然而,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世上再没有白狐愿意为了救他而牺牲自己。赵书文的病情日益恶化,最终,在悔恨与痛苦中,他病死在了床榻之上。一段原本美好的姻缘,就这样被无情地碾碎,化为了泡影,只留下无尽的遗憾与叹息,在岁月的长河中久久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