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品?好东西我自会手下。你又送来了的一些什么?”
多曼塔斯不急于回答,他的眼角瞥见到那些罗斯战士果然在把玩一些黑色毛茸茸的小东西,心中一阵窃喜。
“是更多的猫咪!还有一些我们做的干酪和羊皮,以及一些别的东西。我们是贫穷的,但我们对于大王是忠诚的……”
老家伙是个演员吗?阿谀奉承之词说个没完?不!这家伙是否忠诚有关后效,他们现在表现的分明很务实。留里克感觉到这群人已经悟出了“朝贡与回赐”的潜规则,这就是留里克的东方式脑袋所喜欢的。
更多的猫咪帮助远征军实现“撸猫自由”,其余的贡品留里克全部收下。
现在不劳多曼塔斯提问,留里克知其所欲,就再赏赐一些箭矢、一些矛头,以及挖土的铁铲,即便这些赏赐物的数量很少。
无论步兵还是骑兵,一把铁铲是战士的标准装备。它的核心就在铲子头,一块熟铁被不断锻打后制成可以跫装的套筒,渗碳处理再淬火后使得外刚内柔。木柄断裂无妨,它的铲头随时可安装全新的、长度自由的木杆,以至于变成长柄铁锹也无妨。
倘若真的做成长柄铁锹,就以它的样子就酷似一种名为“钺”的兵器。
经济孱弱的艾泽雷人不傻,精英们既然被动与罗斯人接触,秉承着臣服罗斯换来的蜜月期突击提升自己的军备水平实在是理所当然。
反正大军吃好喝好后就要启程,这些艾泽雷人的精英贵族们既然都来了,不如共进最后一顿饭。
懵懵懂懂的男孩约盖拉被留里克拉扯着坐到自己身边,留里克有亲自递给这小子一只装满煮熟燕麦的银碗。
“吃吧。小子。”
男孩只是隐约知道银子的宝贵,他捧着银碗大快朵颐,还因为里面加了一点蜂蜜,男孩吃得就更凶猛了。
此刻的留里克完全以一种慈祥的眼神看着他,他很高兴这个小子不畏惧自己,恍惚间这场面还真像是儿子依偎在父亲身边疯狂炫饭呢。
“雷格拉夫,你在法兰西那边还好吗?”
看着男孩约盖拉留里克就想到远在西方的儿子,他正在兴头,见一碗饭已被吃完索性问道:“男孩!碗你喜欢吗?”
“唔,喜欢。”
“就送你了。记住,这可是一只银碗,是曾属于罗斯王的银碗。”
男孩听懂了个七七八八,他好好打量这碗仍不知其贵重。在闭塞的艾泽雷就连瓦良格人商人也是每年定期来几队而已,以至于上年纪的奥斯坦和他的伙计们都在艾泽雷混了个脸熟。
银子不能当饭吃,就算有了银子也难以在有限的过境商人处换到大量好东西。
但见过世面的诸如多曼塔斯可知那银碗的多重意义,那可是来自于罗斯王针对一个男孩最贵重的赏赐。
不久,心情复杂的多曼塔斯也不必在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了,老家伙被特意请到留里克身边,此刻男孩约盖拉腰旋短剑、双手捧着被舔舐干净的银碗,整个人盘腿坐在留里克面前,被一双大手扶住稚嫩的双剑,这场面活像是父与子。
温馨的感觉太不真实,一时间多曼塔斯无话可说。
“嘿嘿,你一直看着不说些什么?”留里克饶有兴致问道。
“我……不敢。”
“还是我来说吧。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你们穿上我们的衣服,一定要在你们的营寨高悬我们的旗帜吗。即便罗斯旗帜在你们看来,可能只是一块可以裁做衣服的布。”
“这……我还是不懂。”多曼塔斯确实实话实说。
留里克耸耸肩:“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啊。”他的手指向东方:“艾泽雷伯国的东方不再是瑟米加利亚,本王封的拉脱维亚伯国已经取而代之。在东方的都是些丹麦瓦良格人,其实也并非本王的同族。是本王授意他们发动战争,现在战斗仍在持续,说不定那些杀红眼的士兵就要向你们艾泽雷采取行动。那些战士可没有本王这般仁慈。”
此刻,多曼塔斯已经隐隐感觉恐怖。
“你怕了?”
“怕了。真的怕了。”老家伙只好以尬笑掩饰内心惶恐。
“不用怕。艾泽雷已经旗帜高扬,一些人已经换上我们的旗帜。你都看懂了吗?以后给麻绳煮沸脱色,织成白布后缝上染成蓝色的布条。我知道你们可以这么做!以后,你们要尽可能穿上这样款式的服装,就证明了是我罗斯的臣属,一切可能的误会也就不会发生。”
多曼塔斯恍然大悟。
罗斯王今日就会离开,以后艾泽雷只能自己保护自己。罗斯王不太可能掌控地处遥远区域的手下的擅自行为,但那些人有着底线——不攻击同为罗斯臣属的番邦伯国。
如果所有的家庭都备上一件模仿罗斯战士的袍子,任何的误会想必都不会发生。他在这里千恩万谢,很庆幸今日的拜访是最后正确的事。
直到现在,男孩约盖拉也不知道罗斯王为何对自己如此只好,好得总感觉比自己的父母还要好。
留里克最终也没有告诉这男孩:你的大胆与天真让我重视,你的眉目有一点我儿子的影子让我回忆很多,你的血统使得你本身有着利用价值。
罗斯军在艾泽雷已经逗留到了第三个早晨,留里克自诩在库尔兰半岛有了最重要的收获,即便艾泽雷居民并非库尔兰部族。
事情告一段落,浩浩荡荡的罗斯军开拔。
又是骑兵以旗队编制开路,庞大的鹿群在后跟随。向导奥斯坦本人依旧被要求与一位骑兵同行,整个趴在一批被牵着的战马马背,为留里克描述接下来的旅途,而他的家眷、朋友们纷纷骑在驯鹿上,带着必要的细软悠闲地与养鹿人们同行。
艾泽雷村镇很快消失在森林中,罗斯军在当地得到了一次非常关键的补给,现在驯鹿吃了一肚子青草,战马体力也得到很好恢复。
“接下来会如何?快到你说的那条河了吗?”信马由缰的留里克耐不住无聊随口一问。
“快到文塔河了。那里有着大量可涉水而过的浅滩,有我在,我们全军今天必能顺利过河。之后再找到那座小湖,从此以后我们就走在森林猫之河了。”
“Lusis河?未来旅途还挺费劲。我还听说我们可以路过库尔兰人的大城?”
“对的,它是阿佩雷城,如果大王愿意突然拐弯,就能找到那座城。以大王的兵力,征服他们想必很容易。”
“征服?”这个词给留里克提了个醒。“我的大军直接吓的艾泽雷人投降,对于这种聪明人我对待他们一贯是友好的。难道库尔兰的阿佩雷城居民还有胆子拒绝我的统治?”
奥斯坦绷起嘴吧摇摇头:“他们可能有上万人,他们的首领不会轻易投降。恐怕大王只能以军队征服他们。”
“战争。也罢,似乎不在我西行的必经之路上,我不想突然拐弯靠着这支队伍发动战争浪费时间。反正他们就在那里,等以后我腾出手自会征服他们。若是……那些人敢于死战不降,也就休怪我野蛮了。”
野兽亮出獠牙,听着罗斯王的最后一语奥斯坦又想起在梅佐特内城下看到的惨状,他知道罗斯王只要发狠什么野蛮事都做得出来,如此一想他又为艾泽雷人感觉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