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晴朗日子,大军全力为决战做准备,面对着堡垒守军的挑衅性质的呐喊,瓦季姆都不容易调动的士气,反被堡垒守军调动起来。
“他们,会被我们烧成灰尽。”
“你说什么?”
“首领!我是说。”一名战士擦一把额头汗水,将斧头直接砍进树干:“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我的火攻一定能取得胜利。”
“那是当然!火神会帮助我军取胜。而且这些村民,他们必须参战。”
瓦季姆突发灵感,想到了一种“好计策”。
他原本是想着战斗顺利结束,波洛茨克村民们向自己效忠的。既然作战成了现在的局面,那些人本身就成了一种工具。
瓦季姆本人暂停工作,耳边虽还不时传来堡垒守军的呐喊,他带着一些随从气势汹汹走回村子。
他陆续进入那些关押村民的房舍,看看里面还有多少人能打仗。
查看一番,他也觉得触目惊心。“我对他们太严厉了吗?无所谓,都是工具。”
瓦季姆横下一条心,公开说道:“还能动的男人、女人!都出来!你们自己走出来。出来有饭吃,足够你们吃到饱。”
一听有饭吃,冻饿交加的人们但凡有力气,怕是用爬得也要向室外挪动。
在这最大村庄,又有一些村民被编入所谓的民兵。他们几乎饿死,而瓦季姆确实开始履行他的许诺——给粮食令其吃到饱。
十个波洛茨克村庄早就死亡、逃走大量人员,最大村庄集合了最多人口,而今该村庄本就遭遇重创,当前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瓦季姆控制本地已经过去两周,波洛茨克社群已经遭遇毁灭性打击,社群名存实亡,波洛茨克简直就只是一个地理概念。
现在,瓦季姆决意将最后的村民充当自己取胜的工具。
所有男女村民已经无所谓绝望,吃饭的生物本能占据头脑,他们像是狗一样趴在地上,去吃煮熟的麦子,直到肚子实在吃不下去。
就是这片空地,数月之前奥斯塔拉女公爵在此集合村民,向当地人宣布占领,又宣布她的“仁政”。
才过区区四个月,新来的斯摩棱斯克大军就以“还你们自由”为名,事实上要了本地人的命。
村民们彼时觉得那女贵族的所谓仁政是贴金的谎言,现在想想,她是真的仁政呐!
外来者瓦季姆就是暴君!因为,吃饱饭是要付出代价的!
陆续吃饱饭的村民被集中驱赶到冰封河畔,站在堡垒守军立场,此刻夕阳西下,对岸突然出现数量惊人的灰黑色调的人员。
牛角号与皮鼓旋即制造大动静,警惕的战士们带着弓弩登上城墙。
维苏恩德摩拳擦掌,不禁喃喃:“瓦季姆,你是打算傍晚突袭?你难道一位夜晚对你有利?觉得我们会因为昏昏欲睡不敢打仗?”
他想了想,命令守军立刻处于临战状态。
但傍晚并非作战之时。
一个身影在人群中来回晃动,他不是大人物就有鬼了。
“老大,你快看!”
维苏恩德顺着部下手指的方向看去,定睛一瞧确实见得一个打扮得较为讲究的人上蹿下跳:“难道是瓦季姆本人?”
“也许吧。老大,那是我们的大敌……”
“小子……你话里有话?”
“是。”年轻的战士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脸看向维苏恩德:“我们的十字弓说不定能射杀他?”
“不行,太远了。”
“不至于吧。如果是以很大的仰角,应该可以完成一次精准的抛射。”
维苏恩德还是摇摇头:“现在还是风大,北风会把箭吹偏。再说……”
但部下还是给了他巨大的灵感。
那年轻战士继续建议:“集合所有的兄弟,用十字弓抛射轻箭。就算我们不能射杀那个瓦季姆,也能破坏他们的机会。我可不想在做战吼吓唬他们。依我看不如射箭还击。老大,我们能行!”
“真的能行?”他再想一想,“那就干吧!”
而战场的另一方面,瓦季姆集合了七百余本地男女村民,他们的身体刚刚有所恢复,这番首无寸铁站在河畔目光呆滞地看着对岸罗斯旗帜飘扬的堡垒。
瓦季姆依旧义愤填膺,对着面前所谓的新军队发号施令:“那里,就是你们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敌人。你们必须拿起武器与我们斯摩棱斯克人一起作战!记住!一切的灾祸都是因为罗斯人,是他们造成你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会帮助你们打仗,但你们必须为自己而战。
我将采取火攻,用烈火将罗斯人献祭给伟大的火神!而你们,必须带着大量木柴增强我制造的烈火。你们将于我们一起进攻,你们还要打头阵!
你们必须进攻!我的战士会在后面督战!如果敢有人退缩,无论男女都必死……”
瓦季姆的命令令他们不寒而栗,并没有人真的将斯摩棱斯克军当做解救者,他们变得麻木,不知道战后如何。还有必要思考战后生活吗?去和强大的罗斯人打仗?那不是自寻死路。
可能,跨越冰河战死,死亡已经是美好的解脱了。
没了口粮也无种粮,牲畜都死了,无数亲朋在这一年死去,波洛茨克已经亡了。
恰是这时,堡垒方面多达三十名十字弓手被集结。
毕竟守军主体是罗斯王国的奥斯塔拉公国军队,客军才是那些丹麦武装商人。
来自草原的筋角复合弓可以有着极大的拉距,然草原骑射手往往不会做极端拉距以射击。
将此弓改造为十字弓情况则完全不同,它的拉距达到极限并能处于蓄力状态。
箭槽内被插上锥形箭簇的破甲箭,此乃罗斯王国制式的轻箭,可用于中近距离击穿敌人的皮甲、劣质锁子甲,对于单层的板甲衣也有一定的破甲效果。至于对付无甲或缺甲的部族战士,用宽刃的猎箭簇更有实际意义。
但论及射程,锥形破甲箭往往能打出极端射程,就是精度基本不能看了。
三十名战士以45°角抬起十字弓,脸颊贴着木托,木托再抵肩膀,所谓觇孔瞄具的最顶点与最前端准星成一线,如此十字弓能打出最大射程,他们站在城墙战成一排,站姿极为稳定。
箭槽里插着的清一色轻箭,箭羽是故意做的旋羽,只为在有风环境内靠着箭失自旋来抵消风偏,然敌人的距离还是太远了,士兵只能对准一个大概的方向,祈祷着箭失在经过大角度飞行后可以砸中敌人。
“准备!”
“sjotar!”
维苏恩德以奥斯塔拉的诺斯语方言下令,部下们同时扣动扳机。
伴随着轻度震动,三十支轻箭向着敌的右侧飞去。站在守军弓手的角度,考虑风偏影响,箭失在下落途中不断被北风吹偏,哪怕它们是打着旋飞行的。
风声掩盖箭失的嗖嗖,甚至还做了一番主力。
到底中没中?
翘首以盼的守军终于看到远处敌人乱起来了,便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嘿嘿,还真的中了!”维苏恩德大为高兴,无所谓是否射杀了那个瓦季姆,事实证明守军的箭失居然能射到村庄,这在之前无人想到此可能性。
却说村庄一方,实则仅有五根箭失击中目标,无一失造成致命伤,而这就够了。还在被动听训话的村民被击中,另有箭失落在瓦季姆的身边不远处。
那些紧张的村民早就知道罗斯箭失之犀利,毕竟在去年他们吃过大亏。完全是出于本能,村民开始四散奔逃,一时有些懵的瓦季姆也赫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他勐回头恶狠狠瞥一眼:“该死的罗斯人!你们敢偷袭?!等明日白天!我为你们火葬!”
撂下一句狠话,瓦季姆也不得不捂着脑袋急忙向村里跑去,生怕被流失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