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留里克侧过脸。
“原来是有小水道拐入这里。也许就是溪流造出了一片泽地。”
即便光线有些昏暗了,留里克注意到了巴洛塔沃营地北侧的状况。他示意骑兵跟着自己前去瞧瞧,的确看到有溪流从瓦隆达河主河道分离。那溪流极为浅,马匹踏上去甚至都不没膝。
如果地势再低一些岂不是要创造一座湖泊?因为地势还不够低,仅是造就一片多水泽地罢了。
马蹄沾染发黑的泥巴,证明此地有着大量的腐烂淤泥。
放眼望去水泽多的地方芦苇爆发,其余地区满是青草。
马蹄沾染的黑泥就是来自于腐殖质,再脱去水分得到的就是所谓沼泽土。黑色意味着此地富巨量有机物,它已经化作一种黑土,若是令其继续发展下去,黑土也就泥炭化,最终变成煤。
湖泥是一种肥料,沼泽泥巴就是更好的肥料。
留里克对东欧世界的土壤资料略知一二,毕竟那实为中学就要学习的知识。
可以说庞大的第聂伯河流域水草丰美,其地势整体平坦,无数支流浸润庞大土地,便形成了大片的沼泽区。沧海桑田的变迁是的一些沼泽区干涸硬化,黑泥化作黑土。
对于东欧,这就是规模庞大的“中央黑土区”。要形成黑土需要特殊的地理构造,必须拥有长期浸润的土地环境,使得各类青草便于沉淀腐殖。
留里克所知晓的,在斯摩棱斯克南部的整个普里佩特沼泽开始,持续向南都是黑土区。这也就是为什么基辅社群的那些家伙,即便以极为粗犷的农业还是养活了很多人的原因。
尹尔门湖的环湖地区之所以有着本地区最好的农田,正是因为湖水周期性浸润引得植被腐殖增氮肥田,那些被定义为“好田”的田亩皆靠近湖岸线。
想到这些,留里克颇为欣喜的断定:“梅德韦特,这些泥巴其实是好东西。”
“还是好东西?容易陷马蹄。”梅德韦特一脸难堪。
“容易陷马蹄也是好东西呀!这样便于我们挖掘道路。而且,这些泥巴其实可以肥田,可以将差田改造成好田。”
可惜梅德韦特没有精耕细作的意识,近年来他获得的功绩皆来自为王国开疆拓土。他是纯粹的本地斯拉夫人,也是一位冉冉升起的军事新星。
傍晚短暂的视察极为简短,留里克倒是大抵摸清了本地的水文状况。
骑兵队回到巴洛塔沃营地,他以国王的身份正式慰问本地的牧牛人,乃至最早与探险队接触的那两个小男孩。
两个孩子是族亲,大的叫德来维,意思是木头,小的叫杜拉克,意思的傻瓜。两人名字过于随便,此乃贱名好养活的原则。
他们本是籍籍无名的小孩,除非日后长大为国王效力并立下军功,才可能为国王重视提拔。
显然两人因牧牛意外地与探险队相遇,又协助队伍成功发现第二条通道,即便两人只是有些臭屁的小孩,功勋不可埋没。
留里克本就有意提拔一些本地斯拉夫人,所谓中和一下权力结构。牛犊庄园也是罗斯的铁杆支持者,如此大忠势必要赏。
趁此机会,他令两个立功的牧牛童单膝跪地,学着正规士兵的模样,右手捂住心脏,行维京战士礼。
他在军队、民众的集体观摩下,当面表彰两个孩子的功劳。
“德来维!杜拉克!你们两个协助探险队有功,现在特意赐予你们两人各半磅银币!还有!不要做牧牛童了!本王现在就收编你们两个做骑兵!”
骑兵,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加入的。即便两人是牧牛小童,且年龄还达不到,即便年龄达到原本也是根本无法经过骑兵考核的。因为,他们的家庭因生活所迫不允许突然损失一个劳动力。
承蒙大王的抬举,两人的父母都在此地,听到国王的嘉奖干脆兴奋地哭出声。
自己的孩子竟一步登天,好日子就在后面呢。
留里克便唤来布罗迪:“现在收下这两个崽子,暂时安排他们做一些杂役。或许你也可以一蹴而就令他们赶紧学习骑马,此事皆由你定夺。”
其实布罗迪的抵触的,吸收两个清瘦的小男孩做骑兵岂不是开玩笑?既然大王幽灵只能遵从。
军队就在巴洛塔沃宿营一宿,真正的探索就在明日。
两个牧牛童在被提拔后第一时间就得了钱财,他们很高兴地将大部分钱交给父母或者说是整个农庄集体,自己就留下几枚做个人资产。
新一日的探索,向导就由两个男孩担任。他们被安置在马背上,手指泽地中坚硬的土地,引导整支马队奔向西方的那条“大河”。
折合六公里的土路,若是徒步行走需要一些时间,但以马队的速度即便信马由缰也是折合一小时即可抵达的。
远远的留里克就看到远处的长船桅杆,再看到自己的船,卡尔和布兰德无比欣慰。
马队一定抵达“大河”河畔,现在留里克已经按照最初发现者命名原则,听从卡尔的描述称其为芦苇河。
芦苇河真不愧为它的名字,河畔是茂密的团状芦苇,其密集度远胜尹尔门湖畔区。此河肉眼可见的也是水流非常舒缓,恰是如此芦苇才能疯长。
王后斯维特兰娜带着太子和她的姐妹诺伦、贝雅希尔,三人骑马在河畔走走停停,感受着全新探索区域吹来的风。太子奥斯本懵懂的大眼睛凝视周遭的一切,嘴巴奶里奶气都都囔囔一直在问这里是哪里。
留里克暂时无疑与王后、妃子们谈笑,他带着骑兵队此来有着军事意义和经济意义,现在正是办正事。
全新训练的第二骑兵队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们完全可以保持编队做长途行军,如此延长旅行直抵都城完全可行。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针对这片水泽的考察,留里克与梅德韦特完全达成了共识。
挖掘运河很困难吗?
恐怕情况是颇为简单。
一片区域被河水浸润得完全不长树。芦苇河卢加河浸润两岸土地,瓦隆达河同样如此,彼此接近之处愣是浸润出一片充满腐殖质的水泽。
留里克便给予梅德韦特一项任务:“以后就是你的表演了!组织一些船只进入这里,不断挖走泥巴创造水道。你可以多点挖掘,最后造就完全联通的水道。”
这种事梅德韦特从没有想过,由于已经考察了本地的环境,现在他的态度已经变了。挖掘运河的经济利益极为巨大,完成此事可是大功一件。其次,在烂泥沼泽挖水道不是难事,不过是持续堆砌人力资源,民夫坐在长船上,以“巨大的勺子”不断挖掘正下方的泥巴,再奋力甩到两侧。
稍稍思考一番,梅德韦特接下了这项任务甚至给出了一个施工结束时间。“明年!842年入秋前,运河能修通。”
其实留里克觉得今年就可以把水道挖通的,考虑到或许这条运河是罗斯的第一项国家级工程,此乃第一次行动不可操之过急。
“一言为定,就842年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