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宾起身狼狈告退。
待其下船离去,姬宫湦才重新睁开眼,示意寺人尨将身后舱门打开。
已是稷戎王的大荔王,满脸怒容地走出来。
“吾今日方知晋侯之恶也!”
姬宫湦笑道:“尔已亲眼所见,孤王便不再多言。”
稷戎王自觉地席地而坐。
“在此之前,晋侯曾遣使与吾商议,愿以尹国之地,换取吾出兵助其北征。”
姬宫湦道:“尔如回应?”
稷戎王坦言:“彼时尹国尚在,吾便讥讽晋使,愿将中原售予晋侯。仅需一百万两真金,晋侯便可尽取中原之地。”
姬宫湦顿时哈哈大笑。
“实不相瞒,孤王此番乃是借刀杀人计,只为与尔共谋晋国疆土。”
稷戎王道:“周王如此坦诚,吾甘愿为刀也。”
“待晋国北征白狄,尔便趁虚而入。届时将与此前一般,有神秘甲士助阵。”
“虽为旧策,却仍有妙用。”
“待晋国不复存在,尔便可尽取汾水谷地。”
“周王欲取何地?”
姬宫湦直言不讳:“自然是取尔之故地。”
稷戎王抚掌:“周王不愧为天子,待到明岁开春后,吾等便依计而行。”
姬宫湦高高举起酒爵。
“大事已定,当痛饮此爵!”
寺人尨识趣地端来另一尊酒爵,倒上乾坤酒,递到稷戎王手中。
稷戎王亦高举酒爵:“彩!”
乾坤酒颇为浓烈,仅只一爵,便使稷戎王腹中暖热,脸颊泛起红晕。
姬宫湦笑问:“此酒如何?”
稷戎王咋舌称赞:“吾早有耳闻,周王之乾坤酒,堪比琼浆玉液,奈何始终未能品尝。”
“尔若喜饮此酒,孤王愿赠尔十坛,如何?”
“不知周王有何所求?”
“据孤王所知,稷戎已弃了放牧,而今均以农耕为主,境内商贾亦逐渐增多。”
“稷民得以富庶,全赖周王指点易地之功。”
姬宫湦道:“而今大周纸币已遍布天下,稷戎却仍是以物易物,子民多有不便也。”
稷戎王毫不犹豫地回应。
“实不相瞒,稷民亦喜用纸币。只可惜对外贩售过于稀少,境内纸币委实不多,以致稷民只能以物易物。”
姬宫湦颔首:“孤王倒有一策,可解此事。”
稷戎王连忙问:“何策?”
姬宫湦望向延水北岸。
一小队甲士正驱赶牛羊登船,趁水面尚未冻结,运往王城进行出售。
“河东之地较为特殊,傍水之田虽较为肥沃,依山之地却过于贫瘠,薄地广肥田稀,以致府库难以充盈。”
“吾以效仿周王,肥田划农庄,薄地立草场。”
姬宫湦却摇摇头。
“肥田划农庄尚可,薄地却过于分散狭窄。若再立草场畜牧,则薄地将会更薄。”
稷戎王若有所思:“难怪周王之河东郡,将薄地暂且搁置。”
姬宫湦道:“并非搁置,而是用于栽种牧草。”
稷戎王狐疑:“牧草?”
姬宫湦点点头:“孤王曾命人四处搜寻,终于发现一种牧草,每岁可长丈半高,且牛羊皆喜食,最适合用于牛羊越冬。”
稷戎王颇为好奇:“周王身旁,可有此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