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甯却没有告退之意,而是环视一眼四周。
“楚君有一言,事关汉东之安定,还望天子能屏退左右。”
姬宫湦道:“大殿之上,皆为孤王心腹也。”
熊甯长舒一口气。
“楚国已枭首假冒鄀国子嗣者,今绞国与麇国屡屡挑衅,还望天子兴兵伐之。”
姬宫湦笑道:“此乃尔等邻国纠纷,孤王未曾见过此二国之君,又岂能妄下定论?”
“绞麇二国距镐京不过八百里,其等竟未曾有过朝见天子?”
“汉东诸侯,唯有庸楚也。”
“据外臣所知,绞国与麇国皆曾向庸国进贡。”
“此话当真?”
熊甯忙道:“外臣怎敢欺瞒天子,此事在汉东人尽皆知也。”
姬宫湦努力使脸颊一抽。
“汉东之地,横于汉中与南阳之间。域内仅只六家诸侯国,莫非卢国与彭国亦是如此?”
熊甯道:“汉东唯庸国独大,绞、麇、卢、彭四国皆愿为其附庸。唯楚国尽守诸侯本分,是以屡遭其等排斥滋扰。”
姬宫湦颤抖着手,假装让手中酒爵掉落在地。
“岂有此理也!”
整座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寺人尨附耳低言:“大王,应当掷爵怒言,方才显示天子震怒。”
姬宫湦随即大声胡喝。
“传令楚君,当即兴兵伐灭绞麇两国。毁其宗庙,屠其公族,以彰显孤王之威,震慑天下诸侯也!”
熊甯喜上眉梢,脸颊却依旧维持凝重神情。
“楚君谨遵天子王命!”
待熊甯告退离去,太督内史冂与太常姬黁才赶到大殿。
得知内史伯朙已拟好王命诏书,二人很快便陷入惊愕之中。
太常姬黁率先道:“大王,朝见之礼将废矣!”
姬宫湦大笑:“诸侯尚且朝见者,本就屈指可数,形同虚设也。”
“宋、鲁、齐、陈、燕等大国,依旧有朝也!”
“是以孤王讨伐不臣之国,何错之有?”
“晋楚擅自灭国,实属僭越周礼。大王与其等如此苟且,则征伐将不从天子王命也!”
“依太常之意,孤王该如何处置?号召天下诸侯讨伐晋楚两国?”
太常姬黁叹道:“臣无能,亦不知如何是好。”
姬宫湦道:“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太常本意虽善,却难改天下大势也!”
太常姬黁唯有默然拱手。
太督内史冂道:“大王欲以晋楚两国为爪牙?”
姬宫湦反问:“有何不可?”
“晋侯仇颇有壮志,楚子熊仪亦野心勃勃。”
“野心壮志者,方可助孤王肃清阻碍,横扫不臣之小国。”
“若然失控,必会反伤也!”
“孤王既能使其为爪牙,必然暗藏剪除利器。”
太督内史冂沉思片刻:“河东之地,区区稷戎,难以匹敌晋国也。”
姬宫湦笑答:“汾水谷地之北,尚有鬼方之戎也!”
太督内史冂忙问:“莫非大王早已与之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