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我们三个会一直并肩作战,哪怕早就做好了生死离别的准备,可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最先离开的那个人会是他。”
谢砚北的声音带着说不上来的复杂。
他的目光透过远处的山丘,看向了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他从刚入伍的时候就和沈淮之萧烁认识了。
这些年,哪怕他们并不是亲生兄弟,也早就把彼此视为知己。
萧烁是他们三个中月份最小的一个,他常常说他们两个人太古板,打仗的时候方法又太冒进。
谢砚北想到过会是自己牺牲,可这个世界上终归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纪轻舟不知道该要说什么,只能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在雨里,他们三个人的背影像是一幅画。
矗立着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人归来。
萧瑟的凉风一阵阵,谢砚北和沈淮之就像是失去了触感。
任凭着雨水从他们身上的每一处冲刷,连同着心里的痛楚,一起带给了挂念的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纪轻舟甚至都有些怀疑,这雨到底还能不能停下来。
眼看着两个人摇摇欲坠,哪怕不愿意打扰他们两个人,她也不得不开口。
“阿砚,沈大哥,即便是你们以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去世的人也回不来了,你们先跟我过去包扎伤口。”
萧烁的牺牲固然让人心痛,可是他们两个人这样极端的挂念方式属实,让人放心不下。
尤其他们两个人身上本来就有伤,再继续这样下去,他们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如果因为淋雨引起了高烧,到时候再因为高温引起伤口的感染,恐怕他们都性命难保。
彭医生从远处撑着一把伞过来。
他上了年纪,走路的时候颤颤巍巍,尤其雨天小路本来就泥泞。
“砚北,淮之,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年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我亲眼看着自己曾经的伙伴牺牲,我是医生可是我却救不了他们,这种无能为力,我感同身受。”
两个人的神情终于有了些松动,他们并不是想要惩罚自己。
只是这次没能找得到萧烁的遗体,成了他们共同的心结。
那小子平时最注重的就是自己的形象,好不容易有个外出的机会,把自己打扮得像是花孔雀一样。
现在先不说是不是面目全非,连他的尸首都很难找到,身为平日的兄弟,谢砚北和沈淮之心里憋着一股气。
“你们心里不好受,但也要攒着后劲,记住这种感觉,如果以后再有人敢来犯,就用这股气,把他们重新打回去,让他们再也不敢来,这样,萧烁的牺牲才有意义。”
彭医生两边的头发有些发白,可是他说话的声音却铿锵有力。
伴随着雨声,纪轻舟的身体已经快要有些支撑不住。
两个人终于动容,愿意跟着他们回去。
纪轻舟心里一喜,一只手立马搀扶住谢砚北的胳膊。
帐篷里,医护人员还正忙碌着,大批的伤员伤口都已经包扎完,终于闲了下来有喝口水的时间。
“你自己先把衣服解一下,我去拿消毒棉球。”
纪轻舟给谢砚北和沈淮之搬了板凳,彭医生给两个人倒了热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