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动物园，不是农场。”

“哦，不好意思啊，就是，我们做这行的，敏感了，那个词叫什么病来着，什么，什么液的。说不出了。”

“职业病？”

“可能是吧，总之，我们捉鲟鱼的，要比其他捉鱼佬更敏感，不然做不了的。”

“要怎么个敏感法？”亚瑟的好奇心被点燃了。

“鲟鱼养不了，只能靠我们这些人去抓。它们生性如此，跟王子似的，水冷一点不行，热一点也不行；水里的小鱼多了不行，会抢了它们的氧气，但小鱼少了也不行，那样就不够它们吃的；如果你要用个渔网把它们圈起来养，那更不行。这些家伙啊，和老虎一样，要占山为王的。一片水域里，只能有它一条鲟鱼，除了要娃娃的时节，谁也不进犯谁的疆域。我们在野外抓到它们，都是一片一片算的，在这里抓到一条，你就知道下一条要开到最少几里外才有！”

“照你这么说，这样的鱼但凡是你们这种捕鱼人稍微多一点，他们都要被抓到灭绝吧？”

“也不是那么容易抓啦，我一般是两年抓到一条，一条顶三年。”

“一条顶三年！？”亚瑟难以置信。

“两百八十八。”

“万？”

“那当然是万。”

“镑？”

“那当然是金花镑，亚瑟园长，我们都是金花人！”

“所以，你是说现在金花国已经抓不到这样的鲟鱼了，所以你跑来我们这里打工？”

“现在或许还能，但我不看好。就算今年能抓到，以后呢？那个什么贝拉的，开了那个破厂，排的那些东西出来，在河里，怎么可能没有影响。我不赌了，我不想玩了。还不如来你们动物园，老老实实做个打工仔都好过。”

他得到了亚瑟承诺一日三餐会包，便满心欢喜地签了畜约，变成了一条鲟鱼，好家伙，他捕杀了一辈子的鲟鱼，现在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鲟鱼。

“这两件事之间或许是有关系的也说不定，老公。”把鲟鱼放回到鱼池里之后，多莉对亚瑟说。

“不记得之前丽莎公爵说过，她很担心今年他们农场会缺水吗？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子午天文台都说了，今年是金花国几十年来最干旱的一年。带伞的人少了，河里的鲟鱼也少了，气候的变化会令社会结构发生剧变的，老公。以前人类世界不管用怎样的行政命令都改变不了的事，现在一朝一夕之间就会发生。时光河里没有了鲟鱼，贵族的手上没有了伞。你觉得，这会是丽莎公爵能接受的事情吗？”

“贵族手里没有伞……”亚瑟的脑子里想像这丽莎公满嘴骑士道义的样子。“不行不行，那太不合理了。”

“所以啊，不要以为厄球变冷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变化，它可以很遥远，也很可能马上就引起一些翻天覆地的变革。等着吧，如果丽莎公爵真的要有什么举动的话，很可能不会晚过今年的……”

多莉虽然这样说，但她的语气极其冷静，仿佛这件事着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又把一份文件做好了，归档，也不管若干年后，这些文件还到底有没有人有心思去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