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瞿塘峡,汤和亲切地慰问了廖永忠及其部将,有意让他们就地休整几日。怎奈,廖永忠表示,兵贵神速,眼下应该率领舟师逆江而上,直逼夏都重庆。
汤和自然是明白,现在放在明军和重庆之前唯一的阻碍已经不在了,后面就是一路收割功劳的时候了,任谁也不会傻到这时候再原地等待。经过商议,廖永忠走水路,汤和走陆路,约定在重庆碰头。
“将军为何让德庆侯走水路?蜀地陆路颇为艰涩,行军速度恐不及舟师。德庆侯必定先抵重庆,夏主向其投降,岂不是将大功拱手让人?”周德兴与汤和并骑,问道。
“呵呵,这一点我岂能不知。然,德庆侯新胜之师,临阵换将,难免有嫉贤妒能、抢功贪利之嫌。”汤和笑着答道。
“那将军大可与德庆侯一路,亲率舟师,由末将领步骑亲往重庆。亡国灭朝之功,不可轻让啊!”
“且不说夏主会不会不战而降,我想德庆侯为人处世还算老道,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吧。哈哈,不过我等也不能耽搁太久,尽快赶往重庆就是了。”
周德兴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即使明升真的不战而降,廖永忠也不大可能单独受降,毕竟汤和才是征西军主帅,这一点儿人情世故德庆侯不会不明白。
明军舟师一路上“顺风顺水”,很快便抵达了重庆的水路门户铜锣峡。夏主明升自从得知瞿塘峡被迫,整天战战兢兢,现在明军就要兵临城下,他终于无法忍耐,在寝殿之内痛哭不已。
“陛下,右丞相刘仁求见。”
明升止住了哭泣,擦了擦眼泪,说道:“宣。”
刘仁进殿行礼,抬头看见明升红红的眼圈,心中了然。夏主柔弱,少经世事,眼下大乱将起,已然乱了阵脚。
“刘卿此来,所为何事?”明升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话音未落,明升突然提高了嗓门,紧张地大喊:“难道明军已经打到城门口啦?”
刘仁见此情形,叹了一口气,奏道:“启禀陛下,明军尚未来攻,陛下稍安。臣此来,是奏请陛下西狩成都。”
刘仁就简单说了这么一句,便止住了。御座之上的明升闻言惊诧,“西狩?”
“正是。眼下京师守备力量薄弱,无力阻挡明军。据臣所知,戴左丞已驻兵成都,想来那里更安全些。”
“此事朕还得……”未等明升说完,殿外唱奏太后驾到。原来,明升母亲彭氏,听闻儿子在寝殿痛哭,特来看看。
明升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走下御座,迎了上去,刘仁也上前大礼参拜。待其母落座,明升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母后,方才刘卿建议西狩成都,您以为如何?”
彭氏看了一眼刘仁,对方垂首侍立,对其说道:“去往成都,无非延命旦夕。眼下,敌强我弱,若无切实办法,纵然得一时安宁,何益之有?”
刘仁奏对:“西狩成都,暂避敌锋,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明军大举进攻,现已深入蜀中,西路军更是已然兵临城下。我朝军民皆是惶惶,可敢一战?纵然侥幸残延,终不可保,到时候社稷崩塌,黎民涂炭,岂是人君所为?”
“那母后的意思是?”明升追问,刘仁也翘首以盼。
“不如早降,免得百姓横遭兵祸。况且,明廷素来善待降者,你看看陈理便清楚了。”彭氏说到此处,也不免落泪。明氏的基业仅传一世便告终结,叫她日后如何面对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