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也是有见识的人,知道貉子皮的价值,他可不能收。
东北的冬天零下三十来度那都是常形,所以这防寒保暖必须要做好。
大棉袄二棉裤那都是常态,经常外出的人,大皮袄、皮帽子那是必备的。
这皮帽子分很多种,过去地主老财戴的帽子,一般用貂皮、貉子皮、水獭皮来制作,普通人戴的帽子,多数就是狗皮了。
有钱人,整个儿帽子都用皮张来做,保暖又美观。
没钱的,帽子顶儿用布和棉花,前沿儿和两个帽耳朵用动物皮毛。
天气没那么冷的时候,帽耳朵翻上去,有根儿绳系着。
天冷了,帽耳朵放下来,绳子系在下巴颏儿这儿,正好护着脸和耳朵。
以前,周明远戴的也就是镶一圈的狗皮帽子。
自打有了盛希平这姑爷,周明远也算跟着沾了光,去年专门找人做的全狼皮帽子,那戴出去都老多人羡慕了。
人家一问,周明远就乐呵呵的说,那是他家姑爷送的狼皮,别提多自豪了。
“爸,这东西在别人那儿,算是好东西,在你姑爷这里也不算啥。
我今年不上山采伐,有的是时间进山打猎,你说你想要啥样儿的皮子,我进山给你踅摸就是了。”
盛希平倒没觉得如何,守着个大山,只要有本事,啥东西都能弄来。
“我这戴个狼皮帽子,人家都看着眼热呢,我这要是再换个貉子皮的,那还了得?
咱局里赵书记他们,也没说是戴个貉子皮的啊。”周明远一听,笑着摆手。
“知道的是我们家有个好姑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爸我不知道贪了多少呢。
不行,这玩意儿啊,你还是拿去卖了吧。”不管盛希平怎么说,周明远都不肯收那两张貉子皮。
盛希平无奈,只得把肉还有蘑菇、松子等东西交给了周明远。
“爸,这个筐,我先放你这儿,明天早晨我来取。
这次来松江河,我是陪着一个朋友过来的,他有点儿残疾,不好意思来咱家住,我陪着他住在东林那头的旅社了。”
“那边大通铺,人多也乱,这些东西不好放那边儿。
明天早晨,他去局里办事儿,我正好过来取了东西,去县里一趟。”
盛希平又从背筐里倒腾出来一些东西,剩下的连背筐,往北边儿旮旯一放。
“爸,你们忙着,我把这些东西,送赵书记那儿去。”
盛希平把东西划拉一下,蘑菇、松子都是用口袋装的,两个袋子系一起,搭在肩膀上。
然后左手拎个野猪后腿,右手拎了半拉狍子,起身就要走。
“这咋?才进门几分钟啊就要走?那饭菜都做好了,留下来吃口饭呗。”
周明远一看这样,急忙起身,想要留盛希平在这儿吃饭。
“爸,不吃了,我来之前在旅社吃了口,不饿。
你看都这前儿了,我再不去赵书记那儿,该赶上人家吃饭了。”盛希平笑着跟周明远解释了下。
“明天吧,明天早晨我去县里,下午回来的话,再来家里吃饭。
主要是我那朋友,他从没来过松江河,扔他一个在旅社不好。”
姑爷子都这么说了,周明远还能说啥?
“那行,正好明天你妈不值班,明下午把你那朋友也领来,让你妈做几个好菜,咱爷们儿凑一起喝两杯。”
说着,周明远和周青越爷俩都跟着出来,送盛希平到大门外。
“爸,青越,快回屋吧,这大冷天的别冻着了。”
盛希平回身朝着二人摆摆手,然后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赵永胜家离着周家倒是不太远,从中心塔那里往北一拐就到了。
赵家这头,也是正在做饭呢,见到盛希平来了,还拿了那么多东西,赵家人也挺高兴。
赵永胜喊着让媳妇再去弄几个菜,又让小儿子去把赵广宁两口子喊来一起吃。
赵广宁正月里结的婚,正好夏天赶上局里分房,他符合分房的条件,于是两口子就搬出了老房,住新房子去了。
离着倒是也不算太远,赵家小儿子一听,穿上大衣就要往外走。
“大爷,可别让小弟出去了,我今天就是顺路过来坐坐,看看大爷大娘。”
盛希平赶紧拦住了赵家小儿子,笑呵呵的跟赵永胜解释。
“我来之前吃饭了,不饿,刚才我丈人留我吃饭我都没吃呢。
那个,时候不早,我还有个朋友,在东林街那边的旅社住着呢,今儿真不能在大爷家吃饭了,改天有空再。”
“你看你,来大爷家,咋还能提前吃饭呢?这孩子,一点儿也不实在。”
赵永胜一脸的不乐呵儿,“我跟你说啊,往后要是再干这虚头巴脑的事儿,大爷家你就别来了。”
“是,是,我都听大爷的话,今天这属实是有特殊情况。
下回,下回我保管啥都不吃,就等着大娘给我做好吃的。”盛希平连忙笑着应是。
赵永胜瞪了盛希平一眼,忍不住也笑了。
“这回下来是有啥要紧事儿啊?有事儿你就尽管开口,大爷能办的,一定给你办。”
“大爷,我没啥事儿,这趟纯粹是陪人家来的,顺路呢,我正好来看看我丈人,还有大爷大娘。”盛希平并没有提起陈维民的事。
怎么说呢,这事儿不是盛希平的人情关系能办的。
如今这年月,招工那是多么大的事儿啊?盛希平可没那么大的脸,这事儿他在赵永胜面前,提都不能提。
盛希平能陪着陈维民来林业局,这就算是够交情了,至于后续怎么样,那就全看陈维民的运气和本事。
反正运气好了,指不定就能提前招工,就算运气差,那就慢慢找、慢慢熬,等到八二年底,咋地也能招工了。
眼见着到饭点儿,盛希平也不好在赵家久留,陪着赵永胜聊了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离开。
赵永胜打发了小儿子出来送,然后盛希平就一路从中心塔,又走回了东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