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先写清楚前因后果,而只是简单地记下那个人的长相特征将毫无意义。
因为我醒来后,根本就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记下这些东西。”
她无奈地道:“而且,我当时并不清楚准确的时间。”
杨沅苦笑地点点头。
艾曼纽贝儿忐忑地道:“至少,我帮您缩小了凶手的范围,不是吗?”
杨沅笑了笑,道:“你别担心,我是在思考码头凶手的事儿。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
杨沅思索了一下,道:“你是说,你从海上被救起后,就得了一个怪病。
首先,你能过目不忘了,无论它是不是你看的重点。其次就是,你每天醒来后,都会把昨日事忘个一干二净?”
“是的。”
杨沅向河对面那一排排屋舍指了指:“那么,你现在看看,那边哪幢房子现在窗口有人,哪幢房子屋后有树,我给你十个数的时间。”
艾曼纽贝儿扭头望去,杨沅道:“十、九、八、七……”
等杨沅数完,艾曼纽贝儿欣然道:“我知道了,屋后有树的……”
杨沅道:“方才经过对面街下的,有几个人,几男、几女。”
艾曼纽贝儿呆了一呆,这才明白他的真正考验在这里。
如果一个人忙于观看、记忆对面临街的一幢幢房屋中,一楼二楼那么多的窗户里,哪里有人走动……
他还要去观察谁家屋后有树,那么他绝对无法在这十个数之间,再去注意那一排建筑下的街道上有几个行人。
艾曼纽贝儿的眼神儿恍惚了一下,方才入目的一切,迅速在她脑海中闪回了一遍。
然后,她肯定地答复道:“方才,有四伙人经过对面街道,一共十四个人。
九男、四女,还有一个是婴儿,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所以我无法确定他是男是女。
不过,裹着他的是一件粉色带花的襁褓,大概率是个女孩子。”
杨沅惊奇地瞪着艾曼纽贝儿,他刚才给对方挖了个坑儿,而他自己,则在数对面街上的行人。
但是,就连数人头的他,都没注意那个被人抱着的孩子襁褓是什么颜色的。
眼前这只金毛,不是天使,不是猴子,也不是金毛犼。
她……简直就是一台精密的人形计算机啊!
杨沅大概明白她的大脑为什么会每天记忆清零了。
她的大脑受到撞击后,开发出了一种神奇的能力。
但是这种神奇能力带给她的信息量太大了,如果不能每天记忆清零,杨沅不敢相信谁的大脑能承受得了。
“贝儿殿下!我答应,入你的股!”
杨沅认真地道:“我可以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她叫李师师!
她正在尝试制作你们蕃人喜欢的服装,我想你的姐妹们可以和她进行很好的合作。”
“当然,如果你的姐妹中,还是有人喜欢开店卖香料,那也没关系。
我的远洋船队,等我运回一船船的香料,你的姐妹们就可以开店卖香料,生意做到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这个时代不禁官员经商,甚至不禁军队经商,所以杨沅可以公开答应她的合作。
更何况,不仅这个时代不禁官员经商,杨沅所做的业务,还都是开放市场上的商品,没有涉及任何官营垄断商品,那就更不用忌讳了。
明代是禁止官员经商的,位高权重者也依旧经商,不但经商,而且他们是利用权力,包揽官营垄断行业,毫无风险、轻松暴利。
比如张四维做首辅时,他弟弟张四教就是当时的第一大盐商。
袁崇焕炙手可热时,他弟弟袁崇煜就是当时最风光的大盐商。
杨沅在一个官员合法经商的时代,又没有利用特权垄断官营,也就无需顾忌了。
“哦?经营布料和服装吗?”艾曼纽贝儿两眼发亮,她立即意识到了其中的暴利。
这个时代的经营时装当然不可能飘洋过海靠量取胜,卖给普通百姓。
就算是在大宋,普通百姓也大多是自己买布料裁制衣裳,谁舍得去买成衣。
那一定是卖给贵族富人的。
如果有一件来自遥远的东方帝国、符合他们的审美的华丽衣裳,贵族富人家的夫人小姐们会如何的不惜代价,艾曼纽贝儿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他竟然还拥有一支自己的远洋船队!天呐,他应该是一位总督级别的大官吧!”
艾曼纽贝儿很兴奋,但……她突然又发觉了不对劲。
杨沅方才所有的交代中,一直说的都是“你的姐妹们”,那么……“你”去哪儿了?
艾曼纽贝儿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她很清楚自己拥有多么大的魅力。
战败被俘的女人很多都会惨遭蹂躏甚至杀害,但身份越高贵、容貌越美丽的,反而越不会轻易受到蹂躏和伤害。
因为她们奇货可居,可以用来换取比一夕欢愉更大的回报。
比如乌格利德王朝的贵族巴德兰本马利克,就是他的父亲和一位法兰克女贵族的混血后代。
他的母亲就是一个法兰克女人,被俘后因为是贵族且年轻貌美,被人辗转变卖……
最后被一位官员重金买去,送给了马利克的父亲作为礼物,以此来巴结这位当权的大人物。
艾曼纽贝儿知道她至今尚能保全自己,完全是因为她异乎寻常的美貌,因此格外敏感。
杨沅话语中的漏洞,马上便被她捕捉到了。
艾曼纽贝儿修长的双腿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警惕地质问道:
“杨大官人,您方才提到了我受难的姐妹,那么……我,您打算如何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