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正在等着“御前弓马子弟所”派来的兵马。
她要连夜把这些官兵送到事先安排好的大船上,做为杨沅计划之外的一支奇兵。
小骆走进前边签押房的时候,外面便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肥掌房调的兵,已经来了!
……
一只老鼠从缆绳中间爬出来,机敏地四下嗅了嗅,然后跃上甲板。
桅杆上挂着的气死风灯,在晚风中轻轻地摇晃着,灯光晃照在甲板上,仿佛正在摇晃的波涛。
但那老鼠却跑得极稳,一头钻进船舱,去寻觅它今晚的美食了。
在它刚刚爬过的地方,舱盖忽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推开。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底舱里爬了出来,那双赤裸的大脚,稳稳地踏着甲板,向船头走去。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一个个水手从底舱爬出来,一块块长而结实的踏板,就被他们固定在船舷和码头之间。
船头挂起了更多的灯火,照得甲板一片通明,旁边的水面都因此灿烂了起来。
很快,一个绞盘式的吊机也在船头组装完成了。
有了这玩意儿,大宗货物的搬动,将会容易很多。
同样的举动,在左右停泊的一条条刺桐木的大海船上,不断重复着。
瓦迪耶家的几条海船,蒲押麻家的几条海船,在这子夜,都在匆匆做着清晨远航的准备。
这里,是候潮门外的浙江渡,临安最古老的渡口。
……
纱窗外,虫鸣唧唧。
月光透过碧纱窗,照在窗前白瓷花樽中的花枝上。
疏影横斜,投在对面墙上,宛如一幅水墨,水墨随风而动。
妆台前,杨沅敞着睡袍坐在锦墩上,头发披散在肩头。
李师师穿着一件雪白柔软的丝袍,正用象牙梳子给他梳着头发。
杨沅看着镜中的师师,师师的容颜,似乎固定在二十五六的模样了,但她的气色和神韵,却比这个年龄更加富有朝气。
一件绛红色的细枝荷花纹抹胸,竭力包围着她那颤颤巍巍的沃雪奇峰。
随着她手臂的动作,灯光映着雪嫩的肌肤,不断变幻着流转的曲线,赏心悦目。
“好看吗?”
李师师给他梳好头发,向上盘起时,忽然睇着镜中的自己,嫣然问道。
“好看!”杨沅看着镜中的她,坦然笑答。
李师师把一枚镶宝金簪往他发髻上一插:“好看,你就安全去,安全回,不然,你就没得看了。”
“放心吧。”
杨沅回过身,揽住她的纤腰往怀里一拉,手掌很自然地停在腰窝凹陷处,有高高的隆起当腕托,丝绸虽滑,却也不会滑下去。
“狡兔有三窟,我如今只探明两处,尚有一处不曾发掘,怎舍得就此一去不回呢?”
李师师娇嗔地打掉他的手:“你是不是属兔儿的呀?”
杨沅挑起眉道:“对啊,你不是知道我的岁数吗。”
李师师在他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娇嗔道:“十二生肖,就数你这兔子最色!”
杨沅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李师师取过袍子为他穿上,整理了衣领、袍襟,再为他束带。
李师师漫不经心地道:“丹娘看似机灵百变,实则从小受人控扼,故而小事精明,大事难拿主意。”
“鹿溪虽然看似烂漫天真,马马虎虎,实则却是外柔内刚,大事拿得了准主意。”
杨沅正张开双臂,让她系袍,闻言神色一凝:“你跟她见过了?”
李师师莞尔道:“我不用见,听丹娘一说,便知她的秉性为人了。”
杨沅笑道:“若论识人,我不及你远甚。”
李师师道:“鹿溪有道,而丹娘有术,她二人正好互补长短。
再加上有你妙计指点,她二人如今的财富,便是坐吃山空也可安享一生了。所以……”
李师师顿了一顿,忽然狐疑地看着杨沅:“就她们俩吧?”
杨沅被问的一愣,明白过来,不禁干笑道:“这不是还有你么。”
李师师轻哼一声,道:“所以,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管一往无前,放手杀敌便是!”
杨沅笑道:“可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说,你就安心地去吧,汝妻子吾自养之,汝勿虑也。”
李师师白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胸口一推:“坐下!”
杨沅一屁股坐到了锦墩上。
李师师取过一只靴子,说道:“抬脚!”
杨沅便乖乖抬起脚。
李师师一边给他穿靴,一边道:“叫你安心地去不假,可你也得安全地回来。
不然,就有人睡你的女人,揍你的娃,花你的钱,连席垫都是你买的……”
杨沅苦笑道:“好啦好啦,你不用激我,我并非蛮干之人,自会保全这有用之身。嗯?等等……”
杨沅突然两眼放光:“揍我的娃是怎么回事?我到如今,可也只和你一人有过鱼水之……”
杨沅突然反应过来,惊喜道:“师师,你有了?”
“我不知道。我给自己号过脉,但时间太短,脉象上还听不出来。可我有种莫名的感觉……”
李师师把另一只靴子也为杨沅提上,盈盈起身,轻轻抚摸着肚腹,满面的温柔。
她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把杨沅深深埋在了自己胸口。
由于师师自备高级“主动降噪”硬件,所以她的声音干净、清晰而温柔:
“等你回来,咱们一起看,看你有没有一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