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

坏猴子。

宁皓喊林楠来蹭饭，林大导演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了，一个小时前吃的早饭又不顶饿。

不过他刚坐下没几分钟正啃着邢艾那做的排骨呢，电话就来了。

“方便？肯定方便。我下午会去公司的，嗯，三点左右就行……”

放下手机，林楠忍不住调笑了一句：“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都凑够打麻将的人数了！”

“怎么了？”宁皓左手排骨，右手啤酒，好奇地问道。

“西影的王董来了，要当面感谢我，我给他们安排到一块儿了，嘿嘿。”林楠笑得十分奸诈，但也很无奈。

“好家伙，中影、上影、西影，修罗场啊？哈哈……”

宁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环太平洋2》的事情，他和邢艾那刚刚已经听林楠说起过了，这会儿是这种局面，怎么能不亢奋呢。

说得不好听点儿有种前任（中影）、现任（西影）、初恋（上影）一起碰面的刺激感呢！

“要我说，碰个头也好。升米恩斗米仇，明明是林楠自己组的项目，给谁不给谁，那是林楠自己的事儿。中影这种不知好歹，吃定了的架势，确实不合适。”

邢艾那又上了一道红烧鱼，顺便说了下自己的感想。

林楠和宁皓都笑着点了点头，宁大导演主动接话道：

“喇董没有韩董那种大刀阔斧的拼劲儿，但又想有韩董那种成绩，可不得‘绑’住林大导演么？

但同时他又太分得清立场了，在他眼里，他是中影董事长，林楠只是私企导演……这就导致了双方的关系远远没有当初林楠和韩董那么亲近，时间久了，问题自然就暴露出来了！

不过这也怪林楠，当初他和韩董走得太近了，以致于喇董认为那是林楠和中影走的近。但两者真的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好家伙，宁皓一通分析，林楠都忍不住给他竖起了大拇指，真是一语中的啊！

吃着饭，三人聊着黄博那部导演处女作电影的剧本大纲，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午一点。

林导算着时间，准备提前出发赶往公司。宁皓这家伙还幸灾乐祸地打趣他呢：“你今是指定要得罪喇董咯，祝好运。”

…………

下午两点到公司，岳军直接跟着进了办公室。

“开心麻花那边说，那部《驴得水》大概有十天时间也就能杀青了；后期最多也就一个月吧，他们想在今年上映。”

“那种电影不要去大档期，擦着大档期的边就行，要不然会死得很惨。”

林楠不假思索地给了意见，坐在椅子上伸了伸懒腰。

“林导，这三家一块儿见，真没问题？”岳军点头的同时，还是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要是只有中影和上影，我可能还有些不太好办，但西影的王董既然也要来，那还怕什么？他一个人怼两个绝对没问题的。

你对西影人的风格还是不太了解呀，穷横穷横、越穷越横，更何况这还是以前的带头大哥！也就是政策原因让西影没落了，才有了中影和上影的地位，一个有权，一个有钱！

但论底气，还是西影厚，因为其他电影厂当年可是对西影敲骨吸髓过的，大量人才被输送了出去，包括张一谋、陈恺歌导演他们……编制都进了其他厂。”

“林导，岳总监，西影的人到了。”

突然，助理站在门口提醒了句。

林楠看向岳军后者会意：“我去迎到林导办公室来？”

“嗯。”

说完话，两人就出了办公室。只不过岳军是下了电梯，而林楠则是站在了办公室门口，这就够了。

几分钟后，电梯门打开。

王勇在前，西影制片部的张主任落后半个身位，再后面是两个西影的员工，而岳军则是在最前面，三人说笑着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林导，咱俩上次见面还是1月16号电影局的会议上呢。因为你，延期秘钥都改了政策呢，呵呵……”

“王董好记性，快请进吧。”林楠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片刻后，四杯清茶冒着热气，王勇开了口：

“这次真的要多谢林导了，回想一下，西影有多少年没有过大项目了。尤其是这种中美合拍、全球发行上映的A级巨制，西影从来就没奢望过。”

对方的笑容和口吻带着点儿心酸，林楠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索性说正事儿吧。

“王董，你应该知道，《环太平洋1》的时候，国内出品方里是中影。”

“嗯，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谢林导这次给了西影名额。”王勇看着林楠，很真诚地说道。

“这可不是简单加了西影的事儿，而是用西影取代了中影，不，更准确的说，是先划掉了中影，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事儿。”

听着林楠的话，王勇依旧面带笑容，但沉默着。

“王董不好奇，为什么我划掉中影的同时也没邀请上影么？要知道这两家是和林楠影业合作次数最多的国企。”

这句话问出口，岳军和张主任的表情都严肃了些，而王勇则是摇了摇头：

“大致能猜到一些吧。喇陪慷这人也许是个及格的中影董事长，但绝不是个合格的合作伙伴，时间越久越明显，从去年的金鸡奖就能看出，还有前几个月的延期秘钥……”

果然，这些国企都是消息灵通的！林楠心里感慨道。

“再说上影吧，任中伦确实是仅次于韩董的人物，能力很强，但他唯一的缺点也很致命，那就是过于‘油滑’了，甚至可以油滑到违反政策……

再加上当初《画皮2》的时候有些‘短视’吧……《环太平洋2》这种全球项目，自然落不到上影头上。我说的对么，林导？”

林楠隐晦地看了眼岳军，西影居然知道《铁道飞虎》的事儿？也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还有一点吧，那就是既然刷掉了中影，那上影正好做个伴儿。这样也算是最后的体面了，对中影来说。”

林楠直视着王勇，到了此刻，后者也听懂林楠今天这番话里蕴含的深意了。

“我可以在这儿和林导说清楚。”

“嗯，王董请。”

“西影跟林楠影业的合作，绝对平等、绝对信任、绝对互相尊重，好聚也好散，当然了，我们是不希望散的。

林导这边主控的项目，我们绝不会指手画脚，外面的麻烦、包括局里的幺蛾子，都可以让西影顶在前面，保证处理的干干净净。

我们不会像中影那么自以为是和霸道，也不会像上影那么‘资本’……西影和西影厂这么多年的脸面和尊严，我们还是要的！”

好家伙，林楠莫名听出了种慷慨悲壮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儿？

“越要脸的企业，越不好混。”林楠说了句玩笑话，算是回应吧，但也是称赞。

“哈哈，所以西影现在确实混的很惨。王权安犯事儿后，我们都死脑筋的没有保他，而任中伦还在为成龍的儿子试探呢。”

王勇自我调侃道，也是在自我肯定。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有喝茶的声音响起，也有杯子碰到桌面的响声传出。

“希望，以后和西影，合作愉快。”

林楠的声音扩散开来，王勇、张主任、岳军三人顿时抬头看向他，这句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

“好，希望以后和林导合作愉快。不仅仅是当初的《画皮》系列和现在的《环太平洋2》……”

王勇一脸喜悦的端起茶杯，敬了一下。

在林楠几人开始举杯说说笑笑之时，公司楼下的气氛可不是很好呢。

任中伦和喇陪慷真的就是一起到的，撞到了一块儿。

一边是奔驰商务，一边是红旗轿车。

两个人此刻带着下属，看着彼此，表情可是截然不同。

喇陪慷是没什么好脸色，在他看来，任中伦就是个搅屎棍，有事儿没事儿就跑来中影的地方“撬墙角”。

而任中伦这会儿却是笑呵呵的：“喇董，巧啊，你也是来找林楠的？

我听小道消息说《环太平洋2》好像低调立项了，咱俩的目的不会一样吧？

我记得第一部的时候中影可是投资方之一呢，《环太平洋》大获成功后，老韩那头座山雕可没少受表扬，在总局会上更是大讲特讲……”

“是啊，中影好歹也参投了第一部，20%的份额呢。上影却是拿不出这种履历来，合拍片好像一部也没成功过吧？对了，包括主旋律和献礼片也一样。”

喇陪慷不冷不热地回了句，顿时让任中伦有些挂不住脸面，但他的表情也就僵了几秒，不恼：

“不急，这不是还有《湄公河行动》么，5%的份额呢，跟中影一样；

而且上影这是从0到的5%，中影可就有点儿惨了，记得《智取威虎山》的时候，是30%呢吧？是不是呀，喇董？”

喇陪慷没有说话，带着人直接走向了林楠影业大门。

“这养气功夫，好吧，是比韩三坪好一点儿。不过老韩那可不是养气功夫差，而是根本不受气，要换了是他，直接就跟我骂上了，而且大概率是他赢吧。呵呵……”

任中伦低声笑着、摇着头，随即冲边上人摆了摆手，跟上了中影的脚步。欺负后来者的感觉真好，他越来越理解以前韩三坪的感受了，爽！那头座山雕，真不是好东西！

……

办公室突然多了两个国企老总，这气氛瞬间就变得不对劲儿了。

三人，隐隐三足鼎立，唯有办公桌后的林楠面带微笑，老神在在。

“林楠，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能问问这次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就将中影排挤在外了么？”

喇陪慷直入正题，最先开口。任中伦和王勇都看着林楠，一个一脸严肃，一个表情淡然。

“排挤？喇董，这话从哪里说起呢？本来就不是中影的项目版权也不是中影的，用‘排挤’这个词儿，是不是不合适？”

自去年三月金鸡报名那事儿起，《唐人街探案》、《湄公河行动》，林楠连续削减了中影两次份额，直到这次彻底削减为零。

今天这也算是第一次面对面，将这个问题摊开了。而林楠，也给了回答。不需要明说，意思都在话里。

果然，就见喇陪慷语塞了。

上一个明着搪塞拒绝中影董事长的人是谁呢？是华亿的王忠军和王忠磊，他们背刺的是韩三坪。

林楠自认为他比王忠军和王忠磊做事儿地道得多，没有背刺，且仁至义尽，希望好聚好散。

“林楠，你和中影的交情，不该到这种地步。”喇陪慷颇为严肃地说道。

“喇董，中影的职责是为国产电影保驾护航，是行业的舵手……我公司早已经不用扶持了，我也非常感谢韩董当初的帮助……中影有资金，喇董完全可以多扶持一下那些弱势的电影公司、中小成本电影、纯粹的电影人，这不就是中影该干的么？

实话实说，这次《环太平洋2》的项目，林楠影业也没有参投，是由水晶影业参与投资的，国内三家出品方分别是光线、万达和西影；西影也是国企、西影远远比不上中影和上影有权有钱，西影更需要《环太平洋2》……”

“对，我们西影更需要大项目来发展；

西影从来都知道一个道理：合作双方是平等的、互不相欠的、彼此尊重的，更不能有升米恩斗米仇的潜意识，西影也不会端着国企的架子，当然了，西影也没资格有架子……

说句不好听的话，喇董可能觉得自己丢了这种大制作、大政绩项目的份额，有点儿憋屈，甚至可能恼羞成怒。

但你也应该想想，为什么自己当家的时候就丢了份额，乃至丢了合作伙伴！为什么呢？原因是什么？

在我看来，是合作关系不对等、地位不对等、没有互相尊重，且喇董自持身份有点儿想拿捏别人的意思了……”

王勇看着一脸寒霜的喇陪慷，再次笑了笑：

“没有人欠中影的，林楠影业这边更不欠。但从喇董的行事风格来看，好似吃定林楠导演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