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吉尔古德所见的

骤然见到这么一行绿色数据凭空浮现，来客们齐齐后退一步。

这些人来自象牙海岸大名鼎鼎的吉尔古德家族，阿达梅克夫人的娘家。

为首的大汉掏出一根粗壮的烟卷，用打火机点燃，麻草的叶子燃烧出致幻的气体，他盯着浮空的代码。

“护林人先生？您在哪里？”

代码闪烁变化，贴心地变成了吉尔古德熟知的母语。

“你正在看着我。”

沉默持续了足足十秒钟，随首领一起来的吉尔古德家族成员窃窃私语。

“这东西就是传说中的护林人？一个AI？”

“他娘的，放什么装神弄鬼的投影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无论你的真人在哪里，今天我们必须问出小姐的下落！”

电子光的种子从天而降，掉在吉尔古德面前开出花朵，小动画播放完毕后，十五页纸以三张为一组出现，以12号字体写着详细的合同内容。

忽远忽近的乐曲声响起，视野里一切变得虚幻而边缘模糊，就像有人录下了他的梦境，又在反复播放。

他将烟卷用食指一收，读着上面的文字。

当他和长嘴鸟儿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场景骤然转化，木条栏出现在了离自己睫毛的距离，而在监狱般的柱子外侧，是他自己茫然的倒影。

“什么？”

“注意！”

金色和绿色的丝带垂了下来，盖住护林人方方正正的代码，吉尔古德看见丝带纱帘的背后是一个鸟笼，长嘴鸟儿正在木条栏上啄来啄去。

“试试带走他。”

抓起他的女人穿了一件缀有金色饰物的红色长袍，身旁跟着个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根狮头拐杖，两者均戴着不同图案的乌木面具，头顶绑着根斜着的犀牛角。

搞什么鬼！

吉尔古德一愣神，手指夹着的烟卷末端，灰烬掉落在地，迷醉的烟雾跳起，夹杂着些许药草和昆虫尸体燃烧的气味。

“我在等人。”代码模棱两可地回复。

“发芽者招募中：加入【世界树】系统的合作者须知。”

女人的面具红彤彤的唇膏犹如烈火和鲜血，说完，她往前飞奔，胳膊上大大小小的镯子叮铃作响；男人也跑了起来，狮头拐杖拖行的声音刺耳。

一只手拎起装有他的鸟笼，将他连人带笼子搭在肩膀上。

我被关起来了？

“安静点！”吉尔古德大喝一声，打断众人的话头，仍然很有礼貌地说，“护林人先生，您对我的到来并不惊讶。您是在等我吗？”

不等吉尔古德读完第一页纸，数据冷不丁往内收缩，一条醒目的巨型留言闪过。

吉尔古德还没有想到自己变成了那只长嘴鸟儿的可能性，下一刻，现实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了他。

想用气势压对面一头的吉尔古德无奈，只得主动继续话题：“我想来和您谈谈合作。”

“好啊，这是【世界树】的Sprouter协议。”

吉尔古德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他的认知不足以理解“柯默思”的能量，故而思想停滞，只能通过简单的五感捕捉外界的信息，大脑却无法处理。

侧耳倾听，石器轻轻敲打的响声响起，在乐鼓咚咚的敲击声中十分不起眼，却很特别、空灵、肃穆，无论多么快节奏的巨响，也无法掩盖它。

这时候，吉尔古德看到一只鹦鹉悠然自得地走过，尾巴像彩虹一样绚烂夺目，不断变化的银灰色眼睛带着邪气，深时浅，时明时暗，目光掠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某处。

石器敲击声更缓慢了，从它的停顿中，一段吉尔古德听不懂的声音插进来，那是歌声，也是交流，更是命令。

“这里站着一个邪恶的人。”

地上裂开大洞，青铜石器雨后春笋似的一根根拔地而起，受到惊吓的鹦鹉呼啦啦展开羽翅，灵活地避开地面上的石器，拎着他的男女小心翼翼地跟着它，生怕被石器戳中。

血腥和草药味道弥漫，鹦鹉有力的爪子踩进地面，溅起油亮的水花，湿润和树皮混在一起，让泥土黏稠如浆。

然而，这无力阻止青铜石器的破土而出。

大地到处是深不见底的坑洞。

“噗嗤！”

终于，拄着狮头拐杖的男人疲于躲闪，不慎被一根青铜器命中，他的惨叫转瞬即逝，眨眼间从人类变成一只蹦来跳去的猴子，无力地趴在地上。

猴子的脚踝处拴着锁链，眼神空洞，表情麻木。

鹦鹉见状，不再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收起闪烁的翎羽，原地站定。

而坑洞再没有到处扩散，如同河水灌入泥土，大地的裂口一个个愈合。

“好狠的克拉。”鹦鹉开口说话了。

“‘克拉’，又是一个新的神秘术称呼。”绿色代码组成新的文字，回应了它，“伱的巫毒术也不赖，可惜过于‘载歌载舞’了，我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