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布里奇大酒店五层的走廊铺满手工刺绣的深红色地毯,米苏鲁如同一只野猫一样踩在上面,落地无声。
已经过去一个月,他依然没有习惯现代化的生活,比起舒适软床,米苏鲁喜欢在夜里溜出房间,睡在花园的树枝上。
湿润和坚硬,以及青草的香味和昆虫的嗡嗡声才是属于他的安眠曲。
“哒、哒、哒……”
属于城市人的、急躁又虎虎生威的脚步传来,米苏鲁看向不远处的身影。
陌生的面孔。
米苏鲁假装打理门廊隔几步放置的绿植,从缝隙中打量她。
女人的气场张扬、艳丽、五彩斑斓,就像散发甜腻气息的食人花,毫不避讳地向每个潜在猎物释放美丽。
危险……
直觉告诉米苏鲁应该躲起来,不留痕迹地移动了一下绿植,他看见一处阴暗隐蔽的小隔间,侧身藏进去。
此处本是室内消防栓,由于大酒店内很久没有发生火灾,内部的器材被不知道谁贪污后私下卖了,如今它只是个生锈的装饰品。
“唔?”
另一个声音响起,米苏鲁内心警铃大作。
这么隐蔽的地方竟然藏了除他以外的其他人?
可乐果的香气扑面而来,米苏鲁这才放下心,因为他认出她是谁了。
“梅佐,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睡觉。”梅佐揉了揉眼睛,“绿色的植物、狭窄的空间、湿乎乎的墙壁,让我安全。以前我们三个经常挤在树洞,可我再去的时候,那地方连我一个人也装不下了。”
“我童年的记忆很模糊了。”米苏鲁指向那名穿着高跟鞋走过的女人,“你有没有见过她?”
梅佐看了看,摇摇头。
“这个女人正处于一种猎杀状态。你看,她的眼神牢牢地锁定着同一个位置,瞳孔收缩如同针尖大小,双手紧紧贴着胯部做蓄力姿势,大腿……”
米苏鲁止住话头,把梅佐拨到一侧。
“说这些没有意义,你就在这继续睡着吧,等我把猎物带回来。”
说罢,他伸出手点在眉心,白色圆圈划过眼眶,额头中出现了一小块红色,黄色的宽条纹爬上脸颊,用红色、白色或黄色绘制的带子沿着手臂延伸向下,直到指尖。
他的嘴唇翕动,白色的、哭泣的鬼魂浮现,正是受他指挥的“库鲁斯”。
辐射值上升之后,米苏鲁操控的军团数量已达到了30人。
他没有放出全部的库鲁斯,只让一名身材格外纤细苗条的人贴着墙壁向女人爬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梅佐问道。
“侦查。如果可能,俘虏并控制。我不能放任一个心怀杀意的人在营地乱逛,尤其是当她……是神秘者。”
米苏鲁抬起布满花纹的手指,做成口哨放到唇边。
话语嗡鸣,白色的库鲁斯躲在暗中不断向前,不多时便靠近了女人。
“米苏鲁,难道你忘了你成为酋长前发生的事吗?”梅佐拉住了他的衣袖,“怪不得姐姐说你一直又冲动又莽撞。”
“哼,那家伙为部落考虑,为集体和族人考虑,却从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梅佐,这种人生会很无聊的。”
“你以为姐姐怪罪你是因为你耽误了斑狮部落的狩猎行动吗?不,她只希望你带她一起走。那是我们的父亲,她也想为他报仇,更何况,我们不想失去你。”
米苏鲁略一沉默,说:“我还没有弱到需要你们为我承担风险。”
白色的库鲁斯一头扎进地毯,平坦的表面出现一层毛茸茸的纹路,迷宫般环绕着女人脚下。
她看似浑然不觉般继续行走,实际却有意地避开踩中那些隆起的表面。
“果然是名神秘者。”米苏鲁念叨注入生机的“诺莫”之语,古老悠长的波动犹如远方响起的木笛,“智慧的丁甘加,我向你献上水果和清冽的水,告诉我她的来历。”
黄色的、平和的鬼魂划过他的耳畔,它抓了一把空气,像抓了一把泥土似的,将它糊在米苏鲁的头顶。
“原来她来自……”
“金萨沙。”女声打断了鬼魂的话,米苏鲁猛地抬起头,女人离他仅有几步之遥,“你以为我‘看’不见它吗?”
米苏鲁愣住,这是他第一次操控“恩图”时被发现。
不等他说出下一句话,女人挥出手掌。
充满生命力的回音响起,一遍又一遍地喊叫着米苏鲁的名字,他骤然置身于一片种满棕榈树的树林里。
声波在古老的树皮间弹来荡去,旋即被一棵棵大树吸收,掠过狂风肆虐的旷野,飘荡在群鸟飞舞、预示着永恒梦想的王国。
奇异的景象持续一瞬,远光灯般的白色光束迎面而来。
光束靠近之际,米苏鲁愕然发现哪是一辆开着远光灯的敞篷车。
在避无可避之中,他眼睁睁地被汽车撞上胸膛,刺耳的刹车声一闪而没,带刺的藤蔓从脚踝攀上身体。
“喀嚓!”
血光喷涌而出,一个长着双头的棕榈树闪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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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喊米苏鲁名字的声音停止,回声永远地留在了森林。
那声音听起来无家可归,到处流浪。
米苏鲁眨眨眼睛,景象重归正常,他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刚刚发生了什么?
“闭嘴!”
有人喊道,冥冥中的预感让米苏鲁听从此人的命令,于是并未出声,默默注视着女人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很好,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压低的抽泣声传来,米苏鲁低头一看,只见自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衬衫染着鲜血,一只胳膊血肉模糊,额头上开了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