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灵魂被称作好神安图普瑞,以及邪神塔乌。
图帕创造的第一批人类是鲁帕韦和西帕韦,在瓜拉尼语中他们的名字分别意为“人类之父”和“人类之母”,两者育有三个儿子和数量不详的女儿。
不过瓜拉尼神话最重要的角色是两者的孙女,美丽的凯拉娜。
据说邪神塔乌垂涎于她的美貌,化作一位英俊的小伙子掳走了她,好神安图普瑞出面阻止,却不敌塔乌,遗憾落败。
眼见塔乌和凯拉娜结为夫妻,安图普瑞向他们降下了诅咒,让他们每一个子嗣都变成相貌怪异、性格残暴、不被人接受的怪物。
塔乌和凯拉娜生了七个孩子,也是瓜拉尼神话主要的七大怪物。
库鲁皮拉正是其中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外表和人类相似的子嗣,因此被巴西利亚和尤拉圭等国家接纳、广泛传播。
这是林安在书籍中得知的瓜拉尼神话,然而库鲁皮拉却把污染程度称为“塔乌之力”,辐射值叫做“安图普瑞之力”,深刻说明了本土人和记录神话的葡国人不同的理解。
中州哲学的主要思想是一元论,及“太初有道”的概念,西方哲学则主张二元论,认为善与恶是分开的、对立的,正如上帝和魔鬼是死对头一样。
位于上下东洲的本土哲学和两者都截然不同,他们通过拥抱复杂性,融合了一元和二元理论。
在某些方面,他们是二元论的支持者,例如塔乌的邪恶、贪婪、自私,或是库鲁皮拉的好色和狡猾。
但他们还认为所有事物都来自同一源头,并且这些类似“圣灵”的至高物质,早已作为一个更大整体的组成部分,融入了个体的身体、心理和精神中。
他们尊重个性,而不强调努力融入神圣而失去自我,同时又觉得大多数事物存在于一个范围内,并非由绝对的整体组成。
即一切都是独立的,但同时又是一体的。
这种思想在本土神话中已有体现,瓜拉尼神话进一步地阐述了它,安图普瑞代表了善意又略带冷漠的神性,塔乌代表了纯粹又富有感情的人性。
本土人的哲学给林安带来了更多明悟,也让他对近期的经历有了思考,愈发迫切地想要见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
“咕咕咕!”
古怪的鸟叫越来越近,一个巨大的虚影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它长着一颗巨型鹦鹉的头颅,而下半身却是粗壮的蟒蛇,腹部长出两根男人的手臂,在地上推行身躯,缓慢移动。
正是塔乌的第三子,沼泽和短尾鳄之神泰威。
“他恐怕发现你了,小仙女。”
库鲁皮拉的称呼让林安嘴角抽搐,忍不住说:“你可以叫我……林安。”
“哦,那你可以叫我‘加布里埃尔·曼努埃拉’。”男孩赤褐色的脸庞露出微笑,“莪带你跨过他的领地,林安。”
说罢,库鲁皮拉将手放到嘴边,吹起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呜——!”
传说中,他的口哨声会让人眩晕、呆滞和头痛,最终让不守规矩的猎人迷失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
鹦鹉头的巨蛇听到哨声,如遭雷击地顿住,库鲁皮拉趁机迈开那双反方向生长的大脚,跨越了溪水涓涓流淌的浓雾之地。
两人的旅程持续了半小时左右,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清澈的天边出现了星星的虚影,它们在尚未遭到人类破坏的雨林低低垂下,贴近布满青苔的树干,浆果似的触手可及。
库鲁皮拉一边奔跑,一边不忘和林安聊天,从他的口中林安得知,不单鹿子哥,其他人也在他们的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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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部落中心’在哪里?”他趁机套着库鲁皮拉的话。
“房子里。”
“类似神殿的建筑?”
“不,我们不想要神殿,因为它会教我们与圣灵争吵,就像救主教徒和新教徒那样。我们不想了解这一点。”库鲁皮拉说,“我们是圣灵的孩子,要向它学习并得到它的赞许。”
“哗啦啦……”
瀑布的响声传来,林安抬起头。
原来他们顺着亚马逊河而下,直到一座瀑布出现在盘根错节的雨林尽头,水流最密的地方有橡树干那么粗。
“你躲在我的头发下面,不然容易被冲走。”男孩说,“跨过瀑布很快就是我们的部落了!你就能见到那头唱着歌的驼鹿了。”
“谢谢你,加布里埃尔。”林安由衷地说。
他本来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库鲁皮拉居然真的把他带到了鹿子哥身边。
“嗯,我会向你索取报酬的,林安。”库鲁皮拉摇摇头,“你听过银行吗?”
“当然。”
“葡人把钱放在那里保管,不久就连本带利地收回来了。我们没有这样的银行;但当我们有足够的食物或毯子时,我们把它们送给其他人,过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加息归还。这就是我们的银行。”
男孩一边说,一边进入瀑布,将身体抵着湿漉漉的岩石,风一样穿过快速地水幕。
林安躲在他的头发下面,因此没有被淋湿。
内部有个洞穴,入口显得颇为黑暗,微弱的光芒从岩缝和裂隙投来,在林安和库鲁皮拉的身上聚集成阴影。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落下,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一股干羊粪和枯树枝燃烧的味道。
库鲁皮拉张开双臂,欢快地跑了进去。
“那就是圣灵栖息的地方了!”他不忘向林安介绍,“闻起来我的‘姐妹’煮了一锅黑豆炖肉,啊,还有烤肉!林安,希望你别一口气吃掉半锅!”
林安微微眯起眼,瀑布后方别有洞天,连成一片的低矮建筑群出现。
火把的光亮驱散了雨林的雾气,没有让它们彻底消散,相反,云雨受到光的照射,使得周围的世界变得色彩绚丽。
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它低下头,双角五彩缤纷的羽毛飞舞,正喝着一只叶子酒杯里的甘蔗酒,彩虹给它雪白的皮毛套上一圏光晕,显得亦幻亦真,分外优雅。
“鹿子哥!”林安呼唤道。
驼鹿马上有所察觉,用它深邃的大眼睛左顾右盼。
“是错觉吗。”它喃喃自语,“我好像听到了林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