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有人赶了过来!”
卢义指着视线尽头,乱草起伏中的羊肠小道说。
“看那身行头,来人似乎就是车骑将军灌婴了。”
卢弃站在高处望了望,隐约看清了来人。
“若是灌婴将军,该当如何处置?要不要我去把他生擒了?”
卢义问,多少有些跃跃欲试。
“算了吧,将军若是被你我生擒了,岂不是要羞辱死。”
卢弃摆了摆手,骑着马迎着灌婴走了过去。
“等等,你要干什么去?”
卢义看在眼里,立刻打马追了出去。
卢弃叹息了一声说:“我记得先生曾经说过,人生最难过的有两道坎,一是功成名就,志得意满,第二便是这大败。”
“所以呢?”卢义还是没听明白。
“我想劝劝他,帮他迈过这道坎。”卢弃说,神情逐渐凝重起来:“韩信、彭越、英布,素有我大汉三杰之称,也是陛下打天下时的三件利器,现在三件利器先后折损,我大汉能倚仗的还有谁?”
此时的卢义已经在卢弃和卢绾之间做出了选择。他思考问题时,再也不会单纯站在燕国或者燕王角度,狭隘地做取舍了。他和卢弃一样,也具有了全局观,凡事为大汉基业长青而谋划。因此,卢弃感叹大汉人才凋零,为大汉爱惜人才,卢义很容易就理解他了。
“也是,那你劝劝他,不过,他会听你的吗?”追着卢弃往前走的同时,卢义回头看了看,发现燕军针对汉军先锋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我要让他为我而活!”卢弃嘀咕了一句,忽然加快了速度。
“什么?”
卢义没听清楚,却很担心卢弃被灌婴伤害,便跟着加快了速度。
“车骑将军,您不用再往前走了,您要回的汉军先锋营已经回不去了!”与灌婴相距不远时,卢弃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是吗?本将怎么有些不敢相信。”
灌婴原本身负重伤,艰难地趴在马上,听到卢弃的话,马上咬着牙想挺直腰杆。可是,后背中的那两箭,让他实在难以办到。于是,灌婴挣扎了半天,还是保持着趴在马上的姿势,和卢弃对话。
“太尉和他率领的八万汉军主力,已经被我燕军全部歼灭了。”卢弃望着灌婴,心中充满了怜惜和愧疚。可是为了灌婴能有勇气活下去,他又不得不将后续的话说出来。于是,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卢弃继续说:“但是,我相信,太尉不会被一场失败所困,他会直面全军覆没,还会承担一切后果,因为,他知道陛下需要他。”
“哈哈哈……”
趴在马上的灌婴发出了嘲讽的笑。他早就看到汉军先锋全军覆没了,他之所以还往这边赶,不过是想与部下同生共死而已。
“将军既然没有勇气为陛下而活,那么,将军肯为晚辈而活吗?”
笑声落尽,卢弃望着灌婴问。
初听此话,灌婴自然以为卢弃是想让他投降了,于是毫不犹豫地说:“我灌婴宁可咬舌自尽,也不会做卢绾的走狗!”
“车骑将军好骨气,但是,您却会错意了。”卢弃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在小红马脖子上拍了拍,来到了与灌婴极近的地方。
灌婴虽然心情沉闷,头脑却始终保持着清醒。
他知道卢弃的价值,他自然很想生擒卢弃。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对卢弃下手,除了自己身负重伤,还对卢弃身旁身背宝剑的卢义心存忌惮。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卢弃距离他如此之近,他只要拔出佩剑,往卢弃脖子一放,一切就都成了……
“卢绾啊卢绾,你虽然在战场上胜了,却要输在自己儿子手里了!”心里这么想着,灌婴便暗暗地把手伸向了佩剑。
“我才是大汉太子,未来的储君!”
卢弃忽然说,灌婴摸向佩剑的手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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