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辰愕然，这气息转变太快了。

陆隐开口：“这场游戏，需要岚武岭死大半人。”

岚武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好，规则呢？我一定遵照指示办。”

王辰辰皱眉：“听清楚了吗？需要岚武岭，死大半人。”

“是，听清楚了。”

“你就不在意？”

岚武低着头，在王辰辰与陆隐看不到的角度，眼睛早已布满血丝，声音却一如既往，很是平静：“完全遵照游戏规则行事。”

“为什么这样？”

岚武低着头，没有回答。

王辰辰道：“你辛辛苦苦建立的岚武岭，一朝毁灭大半，无数人死亡，你真的愿意？”

岚武恭敬：“只要是游戏规则要求，我一定照办。”

陆隐深深望着岚武：“如果要让你离开流营跟我们走呢？”

岚武大惊，眼中，血丝尽数收起，毫不犹豫跪地，深深趴下：“还请让我留在这里，不要带我走。”

这一举动吓了王辰辰一跳，她本能想让岚武站起来，人类可以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可莫名的，此话说不出口。

岚武如果是为他自己，完全可以离开流营，如怜铖那般尽管伺候主宰一族，可却也是一族之下，万族之上的存在，能在宇宙逍遥，但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岚武岭人类的延续。

这一点，王辰辰看的出来。

陆隐也看的出来。

他失去了尊严，失去了一切，只为保住这么一点人，为此，即便因为游戏规则死亡大半人，不重要，火种，他要保留的，是人类的火种。

岚武深深趴在地上，“求求你们不要带我走，求求你们，我会完全按照游戏规则来，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王辰辰一把抓住岚武，盯着他沧桑的脸，这张脸与跪在地上祈求完全不搭，“你就完全没有尊严？”

岚武没有与王辰辰对视，眼睛就这么盯着地面，他怕，怕露出哪怕一点点杀意，怕被看出来，尊严？可笑，哪里来的尊严？

在流营就没有尊严。

因为他不确定，这宇宙除了他们，还有没有人类了。

王家，不算人类。

王辰辰松开手，面对这样的岚武，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再问什么，岚武已经付出了他可以付出的一切，尊严，在这一刻苍白无力。

她可以箭指晨，要帮晨解脱，可以箭指怜铖，厌恶其背叛人类，却无法指责这个为了人类已经付出一切的人。对方付出的，远不是她可以想象的。

陆隐深深看着岚武，相思雨只是让他了解这个人吗？不可能，不管此人做什么，都不至于引起相思雨的注意。

他意识扫过整个岚武岭，陡然停在一个角落，脸色都变了。

…

我叫阿源，是生活在岚武岭的一个普通人，每日的生活很平淡，早上醒来先去参拜一下神灵，然后去就近的学堂报道，学堂除了习文，还要习武。

基本上就是半日习文，半日习武。尽管很多人希望学堂改变，别习文了，只要认字就行了，而且据说习武达到一定高度，文字一眼可认，根本没必要浪费时间，可学堂并没有改变，应该说整个岚武岭数十万个学堂都没有改变。

为了拉开差距攀比，也可能是有变强的心，很多勤奋的同学夜里都在习武。而我不会，因为我觉得习文也很重要，我不聪明，但岚武岭别人很聪明，学堂的先生们更聪明，他们既然认为必须习文，就说明有习文的意义，所以我会认真习文。

尽管这些文字我都认得。

生活在岚武岭是很幸福的，这是所有人公认的事实，但据说每隔一段时间，或许是几十年，或许是几百年，岚武岭都会有一场浩劫，曾经最大的浩劫几乎埋葬了整个岚武岭。

这些我没看到，历史只有在那座最古老的建筑内可以看到。

我什么都不用做，每日就是参拜神灵，习文习武就可以了，等再过些时日，隔壁阿婆说会给我寻摸一门好亲事，让我这段时间更努力的习武，要更优秀些，才能找到更好的妻子。

这一日我还是如往常那般面对神灵雕像跪拜，看着这座雕像，发自心底的尊重与崇敬让我愿意向它倾诉：“凡人阿源，祈求神灵保佑，隔壁阿婆能给我找个好妻子，不求能比得上老应家那个比画儿还美的人，但。”说到这里，他忽然脸红了，想起了那个老应家的女儿，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它是你的神灵？”平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阿源吓一跳，回望，眼前站着一个年轻人，正静静看着他。

“你，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阿源惊愕，却并没有害怕，岚武岭人与人之间没什么危险，最大的危险来自外面，不过都被那幢最古老的建筑挡住了，所有人的生活也都在那幢建筑内的人俯视下，不敢乱来。

出现在阿源身后的自然是陆隐。

昨日与王辰辰见到了岚武，并未离开，因为他意识扫过岚武岭，看到了让他无法离开的一幕。

目光透过阿源，看向他正参拜的神灵。

神灵，就是因果主宰一族生灵。

「加更奉上，新的一年，祝兄弟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一切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