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不会喝就不喝嘛,莫不是弟兄们非要灌你酒喝?”朱桢笑问道。
“嘿嘿嘿……”将士们不好意思笑了,显然让老六说着了。这种年轻的小军官最容易被老兵油子调戏了。
<div class="contentadv"> “跟,跟他们没关系啊,是俺自己想喝的。”俞敏却不承认。“是俺自己想喝的……”
“怎么,大过年的想你娘了?”朱桢割一片烤羊肉递给他。
俞敏赶忙双手接过来,道谢之后却摇头道:“俺是想俺娘,不过大伙儿都两年没回家过年了,谁不想老子娘?俺这个当小旗的,可不能带头借酒浇愁。”
“哈哈哈,还挺负责。”朱桢不禁大笑道:“那你为什么要喝呀?”
“俺是替原来的千户大人喝的,他最好这口了……”俞敏红了眼眶道:“可惜他再也喝不着了……”
将士们也一片黯然,不少人竟抽泣起来,显然那位千户大人当初应该挺得人心的。
“他叫什么名字?是战死还是病亡?”朱桢沉声问道。
“我们老千户姓戚讳祥,是英勇战死的。”俞敏赶忙大声道。
“戚祥……”朱桢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便对俞敏道:“说说他吧。”
“是王爷,我们千户曾是皇上的亲兵,带着我们一直从贵州打到昆明,他也因功升到了副指挥使。去年秋里,杨苴作乱,我们老千户奉命率领我们,在大板桥以三千兵力阻击八万敌军三天三夜,为抢运粮食争取时间。”
俞敏哽咽说道:“可敌人实在太多了,第二天我们就眼看要守不住了。当晚,老千户率领所有尚能一战的弟兄,趁着敌人麻痹大意,渡河夜袭。结果引发了敌人炸营,杨苴那伙人一窝蜂地逃出几十里,过了两天才重新集结杀回来,那时我们已经完成任务撤军了……”
俞敏又抹一把泪道:“只是老千户和大部分渡河的弟兄,都折在了那场不要命的夜袭中……”
说着他啪的一声,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满脸懊丧道:“我真该死,真的!为什么要提前受伤?要是不受伤,我就可以跟着老千户他们一起了,呜呜呜……”
俞敏应该是难过极了,当着王爷的面便哭的稀里哗啦,几近崩溃……
旁边的弟兄赶忙小声劝他,王爷还在边上呢,不要太失态了。
也有老兵赶忙小心替他说话:“我们小旗平时人很好的,就是提不得俞副指挥和板桥之战,加上这又头回喝酒,王爷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无妨,能哭出来也是好的,憋在心里多难受?”朱桢叹息一声道:“且他这不是单纯的失态,而是屁替……应激创伤后遗症,是那场惨烈的战争,给他造成的心理伤害。”
“心理伤害?”将士们看着渐渐平复下来的小旗,不禁想起他在医院时的消沉状态。
“没错,简单说,就是经历了惨烈的战斗,亲眼目睹朝夕相处的战友纷纷牺牲,从此天人两隔。痛苦超出了承受极限,造成了无法磨灭的心灵创伤。即使在战后许久,依然日夜饱受精神折磨。哪怕平时强作无事,一旦遇到刺激,情绪很容易就会崩溃。”
朱桢长长叹了口气,对众人道:“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跟刀伤枪伤一样,都是战争给你们造成的伤痕。”
“而且本王敢断言,军中绝对不止他一人如此……两年来征战不断,你们很多将士都或多或少有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一定不要隐瞒,要大大方方说出来,本王才好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