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件事后,上位是怎么评价你的吗?”李善长敛住笑容,对胡惟庸道:“亡命赌徒。”
“亡命赌徒?”胡惟庸一愣,好贴切。
“这也是我选中你的原因。”李善长拍了拍胡惟庸的手臂,感触极深道:
“丞相之位不好坐啊,上有五雷轰顶,下有冲波逆折,稍不留神就是个粉身碎骨啊。侍奉开国之君的丞相就更是如此了,皇上要立万世之规,丞相也要定宰执的章程!非大智慧、大毅力、大能耐之人,不足以胜任啊!”
“是,只有恩相符合这个条件。”胡惟庸点头。
“老夫自然责无旁贷,本想着把最难的难关给你趟过去,然后再交班。前十年是我,后十年是你,差不多就大局已定了。”说着李善长抬起手摆一摆,自嘲笑笑道:
“可惜,老夫不自量力了,这才洪武九年就撑不住了。”
“上位已经嫌弃我了,”胡惟庸也觉得一片灰暗道:“学生还不知能支撑几年。”
“上位嫌弃的不是你我,是丞相之位啊!”李善长一拍茶几,断喝道:“胡相还看不出来吗?皇上是想一君独治,嫌我们碍手碍脚!他取消行省、权分三司,又抬举御史台!这一下下,全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你我身后的中书省,就是沛公!皇上是想限制中书省的权力,好让丞相变成聋子的耳朵——摆设!”李善长沉声道:
“所以胡相啊,拜托你,一定要守住中书省,不要让权力被上位夺走!”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守得住吗?”胡惟庸苦着脸道:“恩相也太看得起学生了。”
“守不住也要守,只要坚持守住,事情就一定会起变化的。”李善长斩钉截铁道:“皇上的敌人多着呢,大明的问题也多着呢,不会一直盯着你的。所以你这边,也应该主动的收缩待变!”
“收缩待变?”胡惟庸眼前一亮。
“没错,收缩待变。”李善长点点头道:“还记得上位取得天下的九字方针吗?”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没错,你现在也该效仿上位当初,韬光养晦,静以待变。”李善长道:“你不是我,轻举妄动的话,会招来灭顶之灾的。”
“是,可是什么时候会有变化呢?”胡惟庸问道。
“最晚坚持到下一任皇上,就彻底安全了!”李善长缓缓为他分解道:“陛下其人,严刚有余,宽仁不足。但太子不一样,他随皇后,又饱读圣贤书,定为一代仁君。所以坚持到那时,中书就安全了。世世代代的官员,也会永远铭记胡相大恩的。”
说着也给胡惟庸磕头道:“拜托了,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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