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惟庸缓缓点头,又朱元璋沉声道:
“咱是对你寄予厚望的,希望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但你这都独相几年了?为何人们提起咱的丞相,想到的还是韩国公,而不是你胡惟庸?”
“是。”胡惟庸点点头,自嘲的笑笑道:“为臣是韩国公一手提拔起来的,中书省的大小官员,也是韩国公一手提拔起来的。为臣确实一直活在韩国公的阴影下。”
“错,你是咱提拔起来的!还有你那些手下,当的也是咱的官,领的也是朝廷的俸禄,什么时候都成了他李善长的人情?!”朱元璋陡然提高声调,愤怒道:
“你若还是把自己当成他的走狗,那就真的没有宰执天下的气概,咱也不会再对你寄予厚望了!”
说着他一指殿门,不屑道:“从这里滚出去,再也不要回来了。”
胡惟庸被骂得痛哭流涕,却双膝生根,纹丝不动。
“怎么,不想走?”朱元璋神情稍霁。
“臣想清楚了,臣效忠的是上位。”胡惟庸涕泪横流,使劲点头。“臣就算被上位逐出朝堂,也绝对不能是因为,被上位怀疑不忠。”
“这还像句人话!”朱老板目光如炬的盯着胡惟庸,厉声逼问道:“说,你是谁的走狗?!”
“上位的。”胡惟庸泣道。
“大声点,咱听不清!”朱元璋侧头,手扶在耳旁。
“臣是上位的走狗!”胡惟庸大声道:“臣心里只有上位,再无他人!”
“好,记住你说的话,你就永远是咱的丞相。”朱元璋赞许的颔首道:“现在,你可以回答刚才的问题了。”
“是。”胡惟庸长舒口气,调整下情绪道:“这次的问题,确实出在韩国公身上。但上位又没法指责他……”
“为何?”
“往年但凡朝廷有大的开支,比如大工或者北伐,都是他亲自写信给各省分派任务,给他们设定期限,从来没人敢逾期,更不用说完不成任务了。
“今年他一封信没写,各省没有收到任务,自然乐得轻松了。”胡惟庸看看朱元璋道:
“皇上总不能因为韩国公,什么都没干,就惩罚他吧?他可是已经荣休数载了……”
“既然他荣休了,怎么各省还要听他的?”朱元璋黑着脸问道。
“韩国公虽然早不在中书了,但朝廷的钱袋子和官帽子依然被他牢牢握在手中。那些封疆大吏自然要听他的。”
“官帽子咱明白,无非就是重要官员的升迁任免,都要他点头。”朱元璋道。
“英明无过皇上。”胡惟庸趁机狠狠告一状道:“历任吏部尚书都是韩国公的旧部,重要任免素来都直接请示韩国公,为臣这个丞相也不得与闻。”
“你是白痴吗?”朱元璋骂道:“就任他们这么架空你?”
“臣要是跟他们合作,还能做些事情;臣要是不合作,整个中书省都会瘫痪,臣个人荣辱无足轻重,可朝廷不能成了无头苍蝇啊。”胡惟庸悲痛道。
“……”朱元璋不好意思骂了,因为他自己也深受其害。
“那,你这个丞相岂不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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