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天,俺跟俞通海驾着七艘满载芦荻、浇透火油的快船,乘风纵火,焚烧汉军楼船数百艘时留下的……”
“你爹的江山,长江以南,一半是我打下的!”他越说越是愤懑道:“他却连个公爵都不给我!”
“俺有错吗?错就错在俺太忠心了,为了你爹,什么该干不该干的都干了,他却为了装好人,就剥夺了我的国公之位!”
听这厮居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重提小明王的事,可把一众勋贵吓坏了,这下没人敢再看戏了,赶紧一拥上去,想要把他拉出殿去。
然而廖永忠可是绝世猛将,几个人都按不住他。而且越是这样,他越是大声道:
“好吧,那事儿就算俺自找苦吃,俺不计较了。可俺又灭明夏,收川渝,平福建、定两广!跟大将军三度北伐,还率水师出海追击倭寇!心说这下总能当上国公了吧?”
“可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俸禄减半,奴仆法办的处分!”廖永忠委屈的像个一百八十斤的孩子,对那些按住他的人呜呜哭道:“这合理吗?这公平吗?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儿吗?!”
“快堵住他的嘴!”有人把帕子成团,想要往他嘴里塞。
“你们这群逆来顺受的奴才,我看以后谁还替你们说话!”他全身暴起青筋,拼了命的挣扎怒吼道:
“人家儿子生下来就封王,咱们捞点钱享享福都不行!什么四菜一汤?我呸,四菜一汤的侯爵,谁爱当谁当去吧……呜呜……”
一众爵爷七手八脚,累得满身臭汗,终于把他嘴堵上,人按在地上了。
朱桢骑在二哥的脖子上看热闹,这会儿才叹了口气道:“项羽也不过如此吧。”
“比,比不了。”秦王摇摇头,论起武来,他可头头是道。“开,开平王还差不多。”
“那就是其余人都太弱咯?”朱桢一脸天真道。
“可能是喝酒喝的吧……”边上的朱棣赶紧捏了他一把,不让老六再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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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朱元璋才不紧不慢起身,朝廖永忠走去。
众人赶紧分开左右。
朱元璋蹲在他身边,淡淡问道:“觉得委屈?”
廖永忠使劲点头,委屈的眼泪鼻涕直流。
朱元璋又指了指立在殿门外的大铁榜道:“洪武五年三月,立这块铁榜的时候,你在吗?”
廖永忠点点头。
“咱命所有勋贵都把上头的九条申诫背下来,你背了吗?”朱元璋冷声道。
廖永忠又点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朱元璋声音愈发冷冽道:“两年半以前,咱就说过,咱一心一意想跟你们世世代代、共享富贵!但国法无情,功过分明,你们不仗着自己的功劳,就无法无天,欺压良善!屡屡纵容家奴手下作恶,这样就算朕能容你们,朕的子孙也不会容你们!”
“所以咱才立这块铁榜,提醒你们,咱有言在先,既往不咎,再犯必严惩不贷了!”朱元璋说着站起身,大声道:
“从去年秋,中书省就不断上报德庆侯家人诸多不法事。咱念他功大,只是罚俸略作警告,谁知他却非但不感激咱,反而满心埋怨,还在正月初一大闹金殿,看来是委屈的不行了!”
“既然如此,朕也不能再敷衍塞责了,必须得好好查查德庆侯一家上下,看看是不是冤枉了他!若果真如此,朕一定亲自给你赔不是!别说国公了,就是封你个郡王也不在话下!”
说完一挥手,便有几名天武将军上前,将放弃挣扎的廖永忠押了下去。
众公卿观之噤若寒蝉,谁也没想到,大年初一的老乡宴,居然会是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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