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初春,北方大地仍被凛冽的寒风紧紧裹挟,广袤的冰雪丝毫没有消融的迹象。风如尖锐的冰刀,割破衣物,寒意径直穿透肌肤,深深侵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冰冷的气息,冬日余威依旧席卷大地。
经过数月的调息,蒙面人逐渐恢复了过来,但道法却依旧没有复原。或许是郕王担心蒙面人会为他复仇,亦或是担忧蒙面人会因复仇而丧生,故而当日郕王将他送离之时,锁住了他的经脉,让他一时难有作为。
郕王的良苦用心,蒙面人岂会不知,但郕王还是低估了蒙面人的执着,即便如此,他仍旧不会放弃。郕王离去,蒙面人在这世上再无留恋,唯一能让他坚持下来的,便只有复仇。
蒙面人隐匿在金国境内,一处密林深处,单影只,与外界断绝了一切往来。独自一人守着郕王赠予的锦盒玉佩,每日朝拜三次,以此祭奠郕王,也寄托着自己的执念。
他要活下去,他要为郕王,为自己的主上、知己、兄长,活下去。
蒙面人从怀中取出那一张带着干涸血迹的药方,心中满是惆怅,他颤抖着双唇,眼中布满血丝,面部狰狞,额头青经暴起,抬头望向天空,咬牙切齿道:“兄长……我定会为您完成心愿,待小弟达成所愿,再来追随兄长……”
蒙面人耗费数日凑齐了药方上的各种毒物,又依照药方上的炮制方法,将“七花散”配置成功,终是解了身上的“七虫散”之毒。
“七花散”味苦难当,可即便苦比黄莲,蒙面人却丝毫没皱眉,与郕王之死相比,这点苦于蒙面人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夜色如墨,阴云密布,见不到一丝月光,蒙面人悠悠走出密林,凝望着远处一片雪白的北国风光,寒风如刀割般划过他的脸颊,虽有一丝痛意,但这样的日子,他已习以为常。
他从怀中缓缓取出郕王赠予的锦盒,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将其置于面前石块之上,随即俯身跪地,朝着面前的锦盒行跪拜大礼。这锦盒似乎已成了蒙面人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是郕王赠予他的唯一念想,他无比珍视,视若珍宝。此刻的他,无比怀念这位曾经的主上,祭奠他的挚友兄长。
忽然,山间阴风大作,狂风裹挟着寒冷的雪霜,划过蒙面人的脸颊。他虽已习惯了严寒,但这突如其来的凛冽寒风,也一时迷住了他的双眼,锦盒也在风暴中,摇摇欲坠。
蒙面人抬起手臂,试图遮挡眼前的冰雪风暴,他努力向前,想把锦盒取回,他担心风暴会将他最后的执念也带走,那他将变得一无所有。
可就在蒙面人即将触碰到锦盒之际,锦盒却被吹倒在地,其中的玉佩,也随之滚落一旁。蒙面人疯了似得,全然不顾风雪侵蚀,拼了命的去够那地上的玉佩。
当他终于顶着风雪,抓住了他视如生命的玉佩之时,风雪骤停,乌云也随之驱散,月光洁白无瑕的照映在他的脸上。
蒙面人紧紧握着玉佩,反复查看了一番后,才长舒一口气,幸好玉佩完好无损。蒙面人缓缓起身,走向被吹落到远处的锦盒,忽然发现锦盒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直觉告诉他,郕王赠予的锦盒绝非凡品,定是内有乾坤,但究竟是什么,蒙面人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想,期待和忐忑驱使着他上前一探究竟。蒙面人快速收好玉佩,快步上前,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锦盒。
果然不出所料,锦盒底部竟有夹层,他小心翼翼的起开了底部夹层,内附着一封书信,上面写着:吾弟乌古论,亲启。
瞬间,蒙面人泪如雨下,他颤抖着双手取出其中的信函,他怎么也想不到,郕王真的把自己当成兄弟,真的会给自己留下话语。
蒙面人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但又处处透着小心,生怕毁坏了郕王遗留之物。他粗暴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泪水,缓缓取出信函。虽有皎洁月光,但依旧看不清字迹,随即蒙面人口中念念有词,单手一挥,便点起了一团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