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俺们像石头村一样挖个渠,把山和村隔开”村东头老山头如是说到。
“石头村多大,俺们村多大?脑子喂猪了哩!喔,忘了,你家没那金贵玩意儿。”
田老头立刻反驳道,这不说有没有山火,这挖渠得多少人,多少粮食哩!照他看,老山头真是老糊涂了哩!
老山头一看,这死老头子,他立刻不舒爽了,张嘴就怼回去,
“多吃饭,少说话!包包你那裹脚布!”
“嘁,有多大能耐吃多大薯,咱可不是那望田下饭的人哩”
“停停停,说正事哩!要吵吵,回去吵!”
村长摆摆手,制止了吹鼻子瞪眼的俩人,这俩糟老头子犟的人,每每遇上,多的拌嘴,比那妇人也差不多会儿了。
田老头子拍了拍自个儿的肩头,向着老山头甩了甩,这才一脸满意的坐下了。
嘁,今儿个他胜了,舒爽啊!
老山头看也不看他一眼,真是小孩子心性!
他不一般见识了,唉!
不过那年多割他家一行地嘛!
多少年了,还记在心上!
架也打了,粮也赔了!
这糟老头,一只脚都要踏入棺材里的人了,还这么较真!
老山头摇了摇头,低下去头去,不知是感叹自己命不久矣,还是天要绝人!
月过山头,风入山林,山影不照,不知岁月几何!
人间的事儿,老庄村难以插手,当前他们只关心自个儿眼前那半点儿鸡豚。
“不如派人来守着吧!”
“怎么个守法?谁去守?”
“谁管饭哩?”
“村长啊,可不行哩!俺家地头的粮食都要旱死了哩!”
“照俺说,要不然去求求湖老爷吧!让它保佑俺们村吧!”
孟福禄一家瑟瑟发抖,缩在人群里,不敢发出声来,一来自家没有好的法子,二来,自家本来就不是那掐尖要强的人家,三来这事儿吧,悬的紧。
一家子缩在那里,低头不语,村长想不注意都不行,直接叫起来说话,这不才说了一句话,人群就炸开了。
孟福禄一看自家大哥像那大风里的谷子,随风摇摆,眼见着不去扶就要倒下了,他赶紧站起来,扯着脖子就吼出去,
“大人不行,小娃子总行吧!吃啥饭哩!各家管各家的!”
气振山河之势,成功让晒谷场安静了下来,除了呼呼声,再听不见其他的,孟福禄一看他大哥,见他哥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眼里一片欣慰,他安心了。抬头去看村长,让他赶紧想想办法。
“成,孟家的说的不错,就让娃子去看吧,但……”
村长还没说完,就有人质疑了,
“那夜里哩?夜里怎么办?”
“村长不行哩,俺们家没有娃子哩?”
“俺家只有女娃哩!”
“俺家男人早去了,老天爷哩,这可怎么活哩!”
“刘家的,你男人去了,你不是有个姘头嘛!你姘头去嘛!”
“爹,啥是姘头啊?”
……
“夜里好整,大人一个时辰起来巡一遍,一夜两个人,这不就行了?”
村长还没回话,山家的就开口回答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儿嘛,为了村里的安全,大人累一会儿,又咋的!
“是哩,大山说的对,至于村里没有男人的,这次就不需要出人头了。女娃子,白日也可以在村里转悠,看有火就招呼。”
孟老爷子看见刘家寡妇那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他心里微微恶心了一下,赶紧开口说道。
他也是奇怪了都是没了男人的,大地家的那口子,咋一人带着三个娃子,今儿个也是活着,这刘家这个不过一年,就找了男人哩!
他皱着眉头,心里全是恶心。
“大家伙儿,这段日子就辛苦一点了,再过三五旬,官爷就要来收租了哩!这会儿要是被大火吃了,到时候咱们怎么办,卖儿卖女也不够!唉,散了散了,记得自个儿组队,组不了的,明儿个俺给安排。回吧,回吧”
村长见孟福禄给他总结了,也不生气,这会儿他也没有再说的欲望了,他昏黄的三角眼里泛起了淡淡的泪花,有些哽咽的声音里,盛满了对自己小闺女的不舍,庄大湖搀扶着自己的老爹,默默拍了拍自家爹的肩头。
月光撒下来,盐一样的铺满了他的一头白发,两父子低下头,默默走上了归家的道路。
人老了,越发想念年轻时候的事儿了,那个小小的人儿,蜷缩在那张小小的三角巾里,嘴角吐了一个粉红色的泡泡。
孟家三代目送庄家俩爷子远去,孟老头自然知道自家老友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暗暗瞅了一眼自家几人,暗暗感叹自己是个真汉子,大娃他娘生了几个,他全须全尾的喂大几个!
啧啧!
想到这里,他嘴角带了笑,抬起自己全是老皮的大手,摸了一把自家孙子的小脸一把,见他龇牙咧嘴起来了!
他老人家心头更舒坦了,随即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家两个儿子,想到他们小时候干的蠢事儿,毫不掩饰的再嫌弃一声,
啧!
抬头,像只斗志昂扬的大鹅一样,拔腿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