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贤缓缓躬身,是比之前还要谦卑恭敬的模样,带着彼此心照不宣的契约,无声退下。
只留宁修远独自一人站在门口,微微垂着眉眼,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
沈谦这个时候求见陛下的原因,宁修远不用猜就知道,看来,即便有秦太医开的药,但许四娘的病情想来还是不容乐观。
这些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陈老研究了这么久的方子都总觉差强人意,秦太医自然也是无力回天。宁修远对此并不意外。
他纵然唏嘘喟叹、亦觉命运无常又总爱在同一个人身上开玩笑。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不能让沈谦来面见陛下。
一来,他清楚纵然沈谦在这寝殿门口长跪不起也是没有用的,若是长跪不起就能救人性命,那想必如今的陛下也是愿意弯一弯他万人之上的龙膝的。
二来,如今朝野上下到处都是各方势力的眼线,沈谦频繁面见陛下,许四娘那边的消息就更容易暴露,他不敢赌,亦赌不起。彼时在上官楚面前信誓旦旦、振振有词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都是假的。实际上,他怕得要死……就算他真的赖在姬家门口将所有的求亲者赶走死皮赖脸地守在她身边、就算她最后真的心软留下了自己,可有些东西存在过就是存在过,它会像一根刺一样永远卡在喉咙里,瞧着不伤性命,但一日日地磋磨消耗着。
破镜终难重圆的道理他明白。
是以,这一步既跨出去了,许四娘那边的消息就绝对不能在她还病着的时候传出来。
要么,不治身亡,小姑娘会觉得那丹药虽是好药,却也未必对症下药,结局虽令人惋惜,但真相就此蒙尘,也是好的。要么,最终得以痊愈,因着其中有秦太医的介入,这丹药之事就此搁在水面之下,一个不知,一个不会刻意去提,亦是好的。
至于他宁修远……的确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他兀自抿了抿嘴角,走出门外淡声吩咐席安,“把里面的东西带上,跟张总管说一声,本官突然有些事情,要离开下,若是陛下醒了寻我,请他代为解释一二。”既得了一位新的盟友,总是要用起来才是。
席安颔首称是,又问,“都带走吗?”
“嗯。回头你抽个时间,送去给无盐,就说我都看完了,没什么大问题,一些细节我都标注整理在单独的册子上了,她一看便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