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仍然没有人。
白雪越发害怕了,隐约还有种不详的预感逐渐取代了最初的庆幸,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近乎于反常的顺利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只是一个……陷阱?她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冲上了四楼。
这一层甚至连书架子都没有了,窗户开着,冬日的冷风吹进来,仿若低声呜咽,额头上刚起的汗被这风一吹立刻冰冷一片。窗内的帘子不知是不是和这塔楼一样的年岁了,白色的纱帘,有些地方已经破了,挂在那里落了灰缠着蜘蛛网很是颓败。
还是没有看到沈洛歆。
那个据说是因为得罪了姬无盐而被关进了这里“反思”的姑娘,也许只是来看医书的。白雪愈发忐忑害怕,整个人在这冬夜的冷风里如坠冰窖——她不是笨蛋。
姬家下人素来嘴巴都严,特别是姬家的那些个老人,主子的事情从来都是一问三不知,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沈洛歆被关了”的消息,若非有人刻意交代,又怎么可能传得几乎上下皆知?
只是……是谁授意呢?又……又为什么要这样授意呢……这些问题在她脑子里一遍遍地盘桓而过,每过一遍,整个人就觉得下坠一分,再过一遍,又坠一点,这般一点点下坠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白雪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木制的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沉闷声响,在安静的塔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白雪被这声音惊了一惊,便听着上头有人唤道,“谁?”
白雪身形倏地一怔,握着扶手的指尖死死抠着木头,上面是个女子,听声音很陌生,不是沈洛歆,可能还是个老人……姬无盐关了个老人在上面作甚?难道是宅子里的嬷嬷?
这么一想,白雪瞬间没那么害怕了,悄悄松了一口气,自我介绍道,“我、我是府上的丫鬟,照顾沈姑娘的……我、我来找沈姑娘,你、你、你是谁,为何会在上面?”她尽量稳着声音,但还是有很明显的颤音。
楼上的人倏地笑了笑,“姬家小主子手段不行呢,随随便便一个小丫鬟就能走到我面前来……姬家后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好大的口气。
白雪微微一愣,这人不仅口气很大,言语间俨然一副姬家长辈的模样……只是,姬无盐为什么要将自家长辈囚禁在塔楼之上还让人看管着?心下绞尽脑汁百转千回,面上却是纹丝不动,只抓着扶手的指尖愈发用力,甚至抠了一指甲的木屑,她再一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楼上之人哈哈笑着,仿若很是愉悦的样子,半晌才收了笑,轻声说道,“你且上来,我便告诉你……”
声线迟缓温柔,于月朗星稀的夜晚极具蛊惑性。
……
白雪进了塔楼大半个时辰之后才按着原路返回的。
姬无盐站在对面二楼瞧着,小丫鬟出来的时候动作明显没有进去的时候利索了,落地时候脚下一软险些栽倒,最后扶着墙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这模样哪里还有进去时候的谨慎与忐忑?瞧着倒是在里头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或者说……巨大的惊吓?
席玉也远远瞧着,摸着下巴喃喃问着,“姑娘,您觉着她这是……见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