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是不知林一名姓。
姬无盐点点头,“嗯,就是他。你们既是不相识,他为何囚禁你、苛待你、又打骂于你?而你为何不离开?”
捧着粥碗的手紧了紧,那手指甲很长,又尖又平,还有似是啃出来的锯齿状的,脏兮兮的掺了黑灰色的泥,双手细纹里也都布满脏污。五长老似是有些紧张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低了头咬着嘴只道不知,“我、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姬家,出来后兜兜转转的也不认路,饥一顿饱一顿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到了这里……他大抵是见我可怜,给了我几顿饭吃,让我跟着他,说是总能保我衣食无忧……我、我天真,信了。”
她只道自己天真。
姬无盐目色微敛,缓缓坐直了身子,看向对方的目光怜悯又慈悲,轻轻叹了声,半晌,才道,“你道你天真……却以为我也同你一般天真吗?”
她的声音太过于温柔,她的眼神太过于慈悲,以至于五长老竟是未曾及时反应过来对方这句话的意思……她微微一愣,问道,“什么?”
岑砚在旁嘻嘻笑着解读道,“我家姑娘的意思是,你方才那些个胡言乱语的话,她……压根儿不信!”
五长老表情微变,抓着粥碗的指节都泛白,她却仍然坚持,“老身未曾胡言乱语,老身落到如今地步连蝼蚁尚且不如,又何必诓骗于姑娘?说到底,若是跟着姑娘,老身尚且还能吃顿囫囵饭菜,倒是比之前的日子还要好过些不是?”
言之有理。
只是说话间,眼神躲闪,避开了姬无盐的视线。
姬无盐缓缓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看着对方视线躲闪却又要强装镇定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怀疑,外祖母口中掌控姬家那么多年的长老会,到底有几分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意思?还是说,眼前这个曾经被看作大长老继任者的女子,在这些年的蹉跎挣扎间,渐渐成了如今撑不起扶不上的模样。
姬无盐靠向椅背,她突然失了同五长老打哑谜的兴致。一个日日被折磨、被践踏,甚至被饥寒交迫逼迫地折了一身骨气尊严的老妇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五长老,甚至,当年的事情于她自己而言都已经模糊不清了。姬无盐轻轻叹了口气,不再看她,“你为何诓骗于我……想必你是清楚的。林一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我也知道,若非你于他有用,他何必顾你死活,若是他于你有用,你纵然再如何天真,也不会贸贸然相信拥有那样一副样貌的男人。”
五长老低头沉默,只手中大半碗粥轻轻一晃,晃出少许粥汤。她似是突然回神,扯着牵强笑意辩驳,“没想到姬少主也是以貌取人之人,这倒是让老身有些意外。老身以为,姬从隐教出来的姑娘,不该是这样的才是……”
阴阳怪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