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目光沉沉压着李奕维,又缓缓看向李裕齐。他的两个儿子啊,一直以来都有些不相伯仲之感,只是,一个野心勃勃、投机取巧一些,一个却占着嫡出的身份更养尊处优、游手好闲一些,只是……当真如此吗?
宁修远昨晚进宫,将今日准备弹劾太子之事同自己通了气,皇帝自是气恼的,也准备好好教训教训太子,好让他明白自己这个皇帝还坐在位置上呢!只是,昨晚宁修远却没有提过这之中还有李奕维的存在。
宁修远弹劾太子,与“宁修远携平阳郡王”弹劾太子,是不同的——至少,一个始终游手好闲的郡王,突然在皇帝莫名其妙病重之际对皇位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兴趣与好胜心的话,那么这“莫名其妙的病”,就更值得深思了。
这也是皇帝突然改了主意,不愿意深究太子过错的缘故。他还贪恋这张位置,还贪恋手握江山、掌人生死的感觉,便不会让任何一个儿子过于势大了去。
他不能打破苦心经营的平衡,于是,他交代张德贤,“走个过场即可”。
却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
“疫病”,不管在什么年代里,都足以引起人心惶惶的一个词,本该在事情不受控之前藏着掖着些以免引起恐慌的……如今这局面,他要如何挽救将自己推向了必败之境的太子?
“这林统领也是奇怪……”宁修远突然一笑,扯了扯嘴角,近乎于漫不经心地喃喃。
耷拉着眉眼的皇帝缓缓掀了掀眼皮子,他是真的有些疲惫了,以至于神思都有些倦怠,闻言随口问道,“宁爱卿所言何意?林枫哪里奇怪了?”
宁修远跨出一步,低头扫了眼跪着的御林军,才看向皇帝说道,“微臣同林统领没什么交情,平日里来往不多,但也算是了解其为人。林统领年纪不大,但为人处事很是稳当妥帖,若当真遇见疫病,原不该是如此大张旗鼓将人拿下了才是……事发这许久,宫中没收到消息便也罢了,便是御医院也没有任何风声,却是先将尤家、大理寺众人及其家眷给封了……”
呵!可不就是?若是林枫,如何也不会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才是!
皇帝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就听宁修远又道,“如此说来……昨儿个微臣在姬家,听到沈大小姐说许四娘被尤大人点名请过去验尸,一直到此刻,约莫已经一整日光景,怎地就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冲到朝堂上来……不早不晚的……”
最后的余音仿若兀自低喃,却令本就疑心甚重的皇帝豁然抬头,勃然大怒,冲着李裕齐就吼,“看你干的什么事情!”
李裕齐心下忐忑,却并没有听出宁修远这些言语之间的深意,只道自己办事不力,“儿臣考虑欠妥,还请父皇责罚。”
“办事不力?只是办事不力?”皇帝倏地抓过手中茶盏,狠狠掷出,“来人呐!将太子禁足东宫!非诏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