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尽,掌心就被抓住了。
本来十步开外的女子,大惊失色之际走过来的这几步,步履仓皇,跌跌撞撞,她抓着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那只手掌,掌心之中血迹已经干涸,深深浅浅地遍布在掌心之中……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你这、这是……”嘴唇哆嗦好半晌,姬无盐仍然问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抬头却又是浑身一颤——方才隐没在暗处的半张脸上,从眼角到脸颊,遍布青青紫紫的痕迹,倒似经过了一场恶战似的。姬无盐只觉得心脏处一阵阵地牵着疼,眼底湿漉漉地染了层雾。
“没什么……”宁修远温软地笑,抬手间发现另一只手里还拿着蜡烛,便只用下颌蹭了蹭她的发顶,宽慰道,“不是什么大事……你兄长消息灵通了些,知我昨日出城买方糕,许是觉得我于客栈藏娇,他担心你,亦怪罪我不该这个时候离开,是以……一不留神,挨了打。还有你送我的簪子……”
宁修远垂眸,几乎是呼吸都忍着,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眼睛,轻声说道,“你送我的簪子,碎了……”
他说得意味深长,企图从对方眼底看到一丝丝的羞赧的情绪,哪怕只是尴尬的,偏偏姬无盐这会儿又心疼又气恼,哪还记得当初自己在那支簪子里头动了什么“手脚”,只虎着脸抓着宁修远的掌心,都快急哭了一般地质问,“那这手呢?”
“我去捡簪子,不小心……扎了。”
嗯?捡簪子……扎了?
气恼心疼之余,理智渐渐回笼,眼底薄雾散去,姬无盐丢着头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伤口——很显然,打完这场恶架之后,这手没包扎,那脸上倒像是处理过了,若是远远瞧着,倒也瞧不出什么来,看来,这位帝师大人尚且……知道要脸。
姬无盐垂着头,突然问道,“席安陪你来的?”
话题转得又快又远,姬无盐又低着头,宁修远狐疑之下也猜不透她什么心思,只好老老实实应道,“嗯。还有白行,席玉也来了,在东宫外头候着。”
“同兄长在姬家打的架?”
“嗯……”宁修远应着,细细听着,还带着几分委屈。
姬无盐仍然没有抬头,只轻轻抚过手下宁修远的指尖,又极小心地覆上掌心,轻叹,“在姬家打的架,从姬家来东宫的这一段路上,他们仨都未曾帮你处理一下这伤口……白行便也罢了,不添乱就挺好了。只是席玉、席安这两个,愈发怠慢了……当真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