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自己不安分,还是背后的主子不安分,都该找个理由除去了。
张总管颔首称是,低了头缓缓退出——自打陛下龙体抱恙之后,各方势力就开始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便是江都郡王都开始折腾酒肆,虽然目前为止还没看出到底有什么花头来……倒是平阳郡王,至今还在优哉游哉地做他的闲散郡王爷。
性子倒是和皇后娘娘如出一辙,不像是这深宫里养出来的虎狼性子。
尤家。
“什么?!如此缜密的安排还被她逃走了?!三个杀手、一个弓箭手,都没能弄死她姬无盐?!”尤灵犀瞠目结舌一度容色失态,“她姬无盐怎么就那么能活呢!”
尤封看着自己这位花容失色的女儿,想了想,到底没忍心告诉她破坏这一切计划的人就是宁修远,最后只是模棱两可地含糊其辞,“听说是有些武功的。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具尸体,伪装成了木子药铺的掌柜。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出来的伪装,抓着这一点,说是路见不平……众目睽睽之下,我便拿她没办法。”
这套说辞多少有些牵强,尤灵犀沉浸在计划被破坏的愤怒中,自然不会多想,只牙齿都咬地咯吱作响的,“倒是小瞧了她!之前只知道她嘴皮子功夫厉害,倒是没想到她的武功这么好……下次还想要取她性命,怕是愈发艰难了。”
尤封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外面传来女子声音,温婉、和煦,带着点上了些年纪才有的温和,“你还想要取谁性命?”
那人一身浅紫色宫装,发髻梳地一丝不苟,未歇的雨势里,她款款拾阶而上,一直到了廊中,才收了油纸伞抬眼看去,“嗯?灵犀,你想要取谁性命?”
悉数锋锐的表情瞬间散尽,尤灵犀恭恭敬敬起身,行礼,“母亲。”
尤封也迎上搀着,“公主,这么大雨,怎地还过来了?”
对方懒洋洋地看他一眼,眼神嗔怪,只是到底没有当着女儿的面责备自己的夫君。他们感情甚笃,平日里从来没有拌过嘴赌过气,有什么都是关起门来好言相商。长公主转首看向规规矩矩站在一旁低着头的尤灵犀,轻唤,“灵犀……你同我说说,你想要取谁性命?”
“我……”尤灵犀一噎,愈发低了头。这些事情可以同父亲说,却万万不能同母亲说。
母亲是真正的皇室公主,举手投足间俱是无限优雅气度,平日里也是温柔善良,便是一只鸟雀都不曾害过性命,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尤灵犀低着头,支支吾吾地,“没、没有……母亲,大抵是这风大雨疾的,您在外头挺差了呢。”
“是嘛……”长公主在尤灵犀让出来的那张位置上端坐着,即便是在自家府中,她也素来都是这般脊背笔直正襟危坐的样子,缓缓抬眼看去,“那你们父女方才说什么事情呢?说来我听听?”
“就是些家常话罢了……随口说的,这会儿被母亲一打岔,倒是给忘了。”这般说着,尤灵犀朝着尤封递了个眼神过去。
长公主也看尤封,“夫君?”
尤封沉默不言,半晌,才道,“就是说了些和陈家的事情……听说那陈家少主终于是醒了,只是还下不了床榻……”
这的确是接下来尤封想说的话,也是长公主心头这辈子拔之不去的刺,但凡说起此事,长公主想必就顾及不到别的话题了。他从来没有当着妻子的面说过假话,这是第一次……但总感觉,似乎不太像是最后一次。
果然,话音落,长公主优雅不复,脸色黑漆漆地厌恶嫌弃,“别同我说什么陈家!晦气……陛下也是,半分情面不留……左右还未大婚,一日未曾完婚,就有一日的希望。我的女儿,就算留在尤家养上一辈子,也比去他陈家要好得多!”
“什么小门小户的,也来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