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众人视线齐刷刷落在了并肩而坐的两人身上。
姬无盐蓦地一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黯淡的夜色里,石灯笼里的烛火微光缓缓摇曳中,平素里总少了几分血色的脸,此刻像是染了层烟熏火燎的红。
明明说的是再严肃不过的话题,却也无端心虚得紧,言带娇嗔地怪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上官楚,“兄长说什么胡话呢……”
“怎么就是胡话了?”上官楚瞪她,颇为不满,“你们说话就说话,没事靠那么近作甚?可不就是说些咱们不能听的话?丫头……不是为兄说你,这人要懂亲疏远近,你兄长在这坐着,你却同一个外男说悄悄话,合适吗?”
亲疏远近……为兄……外男……
一句话里没有一个字不在膈应宁修远。
敌意比想象中还要大许多啊……宁修远摸摸鼻子,正准备好言相说,就听自家兄长忙不迭地打抱不平,“俩小年轻关系好,坐在一起说几句悄悄话有什么打紧?怎的,你这个外姓的兄长看着眼红哦?你眼红什么眼红?你说你是她兄长,那我且问你,这些日子以来,小丫头在这燕京城里跌跌撞撞的时候,你在哪里?”
一开始还带着几分嘲弄与不屑,言语至此却已然少了许多戏谑,满脸肃然与认真,“上官楚……小姑娘虽然从未同我多说什么,我也是自那次之后隐约猜到她此行的目的。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也是千金之躯、倾城之姿,却偏偏隐姓埋名、轻纱覆面,独自一人面对这人心鬼蜮……若不是我家三弟时常照拂,你觉得一个小姑娘能在这里走多远?”
没有人说话。
陈老微微偏了头,沈洛歆将抱着碗筷突然安静下来的寂风抱到身边坐了。
子秋低头擦嘴角的瞬间,飞快地带了下眼角,之后,几乎和寂风一般,捧着碗筷低着脑袋,不说话了。
方才还像是小孩子打打闹闹的气氛,一下子变成了大人的沉默。
“上官楚。”宁修仁沉下来了脸色,那道看起来有些狰狞的疤痕让他此刻看起来有几分“凶神恶煞”,他看着斜对面直言问道,“所以,这些时候的你……在哪里?这个时候的你,怎么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妹妹独自一人在这里?还是你觉得,小丫头聪明些,就不会在这里吃了亏?上官楚,是不是离开燕京城的时间太久,让你忘了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字字句句,近乎于质问的诘责。
上官楚攥着茶杯,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指尖因着用力,指节都泛着苍白。
姬无盐也没想到宁修仁会突然发难,她赶紧开口解释,“二爷您误会了……是我不让兄长过来,生怕他被人认出来……何况,我在这里也没受什么苦……”
“姑娘骗人!”寂风抱着碗筷想也不想地截了那话,声音仓促、尖锐,带着哭腔,“姑娘明明受尽了苦,受伤、坠崖、中毒……姑娘在江南从来没有受过伤!还有那个讨人厌的郡主,处处针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