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你的观点始终是不同的。我觉得他应该去见一见陈家的一些人,譬如,陈一诺,这人虽然不大聪明,但胜在没被陈家养歪,还算周正。这样的人,知道真相没什么坏处,最主要的是……我觉得他应该去聊一聊,和血脉之源的小辈们聊一聊,得到认可、得到共情,如此,他才能真正放下那些过往。”
“不曾上药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并不一定就会痊愈,很可能死死捂着,反倒流了脓日渐溃烂。你以为他答应了你治他自己的旧疾,便是搁下了?他不过是不愿你日日搁在心上担心着罢了。”
秋风起,阳光之中都带着几分舒爽的凉意,明晃晃的太阳被婆娑的树枝分割成了细碎闪烁的金芒打在眼底只觉得晃眼。
姬无盐站在廊下,站在光影分割处,微微眯了眼,若有所思。她自诩聪慧通透,也自诩开诚布公,却从未想过……对方更细微处的心思和为难。
她点点头,“这一点上,我始终不如兄长。”在人情世故里摸爬滚打过来的上官楚,到底比她更懂人心。
“私心里,我倒是希望在这一点上,你永远不必及我分毫。”上官楚拍拍她的脑袋,转了话题,“临行前,外祖母知我要来,写了封信让我转交给白老夫人。这两日你安排一下,随我一道去白家拜访一下白老夫人吧。”
姬无盐颔首,“好。”
……
后院,枝繁叶茂的树荫下,半点阳光也无。
陈老和方才相比,似乎坐得直了些,一手支着身侧石凳,侧身去打量庆山,问他,“阿楚同你说的?说陈家人要来见我?”若非如此,这个当真两耳不闻身外事的庆山,怎么会问起此事?
庆山摇摇头,顿了顿,才将彼时发生在大门口发生的争执同陈老说了。上官楚说过,不能说是他同自己说的,否则,陈老会觉得,自己并非真的关心他而只是受命办差罢了。庆山极少撒谎,上一回似乎也是在陈老面前……说自己不疼。
“陈家辉吧?老族长的孙子……上一回我在窗外见过,很跋扈的一个年轻人。”陈老一听便已了然,又问,“那……一个看起来很周正的年轻人,叫……一诺的年轻人,可见着了?”
庆山摇摇头。
“也是……你就算见到了,大抵也不会留心一个人长什么模样。”陈老缓缓舒出一口气来,犹豫片刻,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才问道,“你当初……从那个地方出来,去找他们,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杀了他们。不过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说。
庆山皱了皱眉头,只是他不想再对陈老说谎了,于是想了想,换了个词,“要个结果。”这不是说谎,杀人就是给对方一个结果啊。
要个结果……陈老却没想那么多,半晌,低低笑出了声,他拍了拍袍子上被小铲子带到的泥土,才缓缓站起身来,“你说的也对……是该有个结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