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深夜,李裕齐却是半分睡意也无,毕竟睡了五日了。根据太医之前的叮嘱,他吃了些香浓的瘦肉粥,吃了些点心,便让人找来了小媛。
姑娘还是之前的那个姑娘,脸还是那张脸,瑟瑟发抖的模样也是他之前极喜欢的,夜色也正好。
李裕齐的确喜欢这张脸,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的脸,可之前那张脸上,总带着几分不屑一顾的骄傲清冷,令他不悦。是以,当陆江江又将这张脸送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血脉喷张到心跳加速——他要这张脸跪伏在他脚底下,给他舔鞋!
彼时他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此刻,李裕齐看着底下的姑娘,眼中已无半分旖旎,只冷冷扯着嘴角问了句,“有什么要说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想好了再说。”
小媛缓缓低头,伏跪于地,半晌,低低说道,“奴……奴不知。”
衣衫单薄的姑娘缓缓靠向李裕齐,一手捧着琉璃盏,一手递过一颗冰镇的果子,看也不看地上的女子,只娇娇柔柔地笑,“殿下……一个下人而已。不老实……就乱棍打死了丢出去。”
李裕齐低头含住了那果子,一点点地从牙齿间碾过,笑意森森,“不急……待本宫找个人来,免得她说是本宫酒量不好又贪杯,将自己灌到醉了五日……这若是同席三人,两人醉倒了,就剩她一人醒着,岂不就是见了棺材该落泪了?”
“殿下聪明呢……”
小媛仍跪着,身形微微一颤,一个字没说。
很快,小厮匆匆而来,走到李裕齐跟前附耳低声说了句什么,李裕齐心不在焉地,似是没听清,眨了眨眼,问,“你说什么?”
“弄玉筑西跨院里头那位……不见了。”小厮又复述了一遍,声音压得很低,补充道,“奴才去问了门房,说是入夜之后从角门离开的,什么都没带,只说殿下醒了,要吃轩和堂的玲珑饺……门房不疑有他,就放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大约是……跑了。”
李裕齐脸色变了又变,眉头都拧巴到了一起,证人连夜跑了,倒是这嫌犯傻兮兮地留在屋子里睡得心安理得……
心下迟疑间,就听耳边小厮又道,“殿下……奴才瞧着,这一听殿下醒来就跑路,怎么像是畏罪潜逃呢……此事大约可能应该和小媛姑娘无关……”
声音压得更低了,怀里女子听不清楚,扭着腰肢扭到了他怀里,捏着嗓子问道,“殿下说什么呢……妾身也想听呢……”
话音未落,就被心下烦躁的李裕齐一把推了出去,“滚!”推的力道不大,女子没准备一个不慎跌坐在地,心下骇然,也不敢起身,只弯着腿一言不发地退下了。
李裕齐看向下面的小媛,犹豫片刻,到底是咳了咳,“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