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齐一惊,清醒了大半,下意识朝花厅外看去。
外头门房一路小跑着追过来,顾不得气喘吁吁地,连滚带爬着直接跪了进来,“殿、殿下,奴才拦、拦不住啊!”是压根儿没给拦的机会啊!说话间,隐约可以看到一方肿胀通红的额头,像一个发得正好的馒头。
细雨夜,门房早早地落了闩缩着脖子躲门后准备打个盹儿了,谁知震天响的敲门声惊了雨夜,也惊了他们,问明来人,到了嘴边的骂骂咧咧悉数咽回,老老实实地开了门,正准备行礼,宁大人却撞门而入直接冲了进来,压根儿拦不住!若非躲地快,整张脸都要遭殃……门房跪在那处,悄悄地碰了碰额头,“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的疼。
李裕齐缓缓地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地理了理被水蛇女弄乱的衣裳,对着门房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
又看向跌坐一旁的水蛇女子和对面的姬无盐,又一次开口吩咐,“你们也下去。”
姬无盐没动,抬头看了眼宁修远,在李裕齐看不到的角落里,努努嘴,给了个眼神,大约自认为蛮凶狠的,但落在宁修远眼中的时候,带着几分莫名的乖巧和可爱,就像家里养着的那只猫儿,爪子并不锋利,却也会在郁卒的时候冲着人嗷呜嗷呜的叫,大约,自以为是只猛虎。
宁修远面上纹丝不动,心底却早已柔软地天塌地陷,板着脸,冷声说道,“总要留个倒酒伺候的……”说着,指了指李裕齐身边那位,命令,“你,出去。”
他倒是想让姬无盐离开,却也知道即便如此,姬无盐也不会听话离开,当时候场面难看起来,更难圆场。
“殿下……”水蛇女跪坐于地,也不愿走,期期艾艾地唤着。
李裕齐有些不耐地摆手呵退。
宁家和左相府虽然不合地人尽皆知,但李裕齐却是不敢当面折了宁修远的面子的,毕竟,宁修远还有另一层身份在——当朝帝师,即便这两年这位帝师大人更像是皇帝的亲信,只接受一些皇帝吩咐的差事,至于传道授业这种事情反倒是兴之所至才会去一去的。
但表面上的恭敬是要给的。
“三爷造访,有失远迎。”李裕齐规规矩矩地坐着,往后挪了挪身子,“不知……可有要事?”
“没什么。”宁修远随意坐了,目光仍逡巡于姬无盐身上,意有所指,“家里的猫儿跑丢了,找了小半日的光景……奈何,这身子骨还未好利索,气喘得很,想着进来向太子殿下讨杯茶水歇歇脚。”
“倒是没成想,打扰了太子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