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郡主没了马车,站在屋檐底下干站着,两个门房低着头,悄悄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尴尬。尤灵犀虽只是站着,余光却始终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两人,此刻才冲着对方温婉一笑,“两位小哥,虽然今日宁国公府不待客,可……一来,老夫人待我极好,如今她晕倒了,我总要进去探望一二。而来,我这马车也没了,这太医过来,也要一会儿,你们总不好让我一个郡主干站着不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宁尤两家关系紧张呢,你们说是吧?”
门房悄悄互相递了个眼神,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再者,尤郡主之前来宁国公府本来就是不需要通报的,二爷虽说闭门谢客,可这谢的客之中到底有没有尤郡主还有待商榷,何况,若是陛下来了……他们也一样拦吗?两人冲着对方都微微地摇了摇头,达成了共识。
“郡主说笑了,您将自己的马车借给一个小丫鬟用,替国公府节约了很多时间,咱们如何还能让您在门外干站着。郡主……请。”
尤灵犀抿着嘴微微颔首,一步跨入,进门之际,下颌缓缓抬起,近乎于倨傲的弧度。
老夫人院中已经乱成一锅粥,府上的大夫在里头无计可施,一个小丫头被五花大绑着按在长凳上挨鞭子,宁修仁一手叉着腰站在廊上破口大骂,从那小丫鬟骂到无能的大夫,因着愤怒,脸上那道疤愈发狰狞,像是活过来了一般随着他的表情而蠕动。
尤灵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进去,她维持着她骄傲的仪态,微微回首间,轻声说道,“陪本郡主走走。”
“郡主不进去吗?”
“人都晕着,本郡主进去做什么?”尤灵犀头也不回地慢慢走着,轻描淡写,“何况……宁修仁那个莽夫在,同他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总看不惯这看不惯那的,殊不知……旁人可看得惯他?就先在这府里转转吧,待太医来了,再过去看看情况。”
……
太医来得很快。
宁国公前后脚也回来了,一听原委,指着院中已经昏睡过去的小丫鬟,“谁的人?”
宁修仁慢条斯理地挽袖子,“采买的小丫头,没招身后的人,只说自己上街采买听了外头传的话,心下担心才来告诉母亲的。估摸着,要么是左相,要么是东宫。”
水至清,则无鱼。即便是宁国公府,也总有那么几个来自各方的眼线,散落在一些不大重要的位子,通常宁国公也懒得去费心揪出来,即便揪出了这个,还会有下一个。
宁国公思忖片刻,“不是东宫。李裕齐没那胆子如此大手笔,又是卞东川那个老不死的……既然不招,就丢出去吧。”说罢,转身入内,很快,屋子里传出了格外耐心的低声问话。
宁修仁挽好了袖子,右手朝身后摊开,手下双手奉上一条带着倒刺的蟒鞭。宁修仁握着那鞭子,款步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昏迷的小丫鬟面前,才对着旁边努努嘴,“弄醒。”
冰冷的盐水随之泼上,小丫鬟被生生痛醒,惊呼刚起,长鞭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