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回宁老夫人的话,大夫说,沈姑娘就是些皮外伤,主要是受了些惊吓,加之听闻姑娘失踪才一下子惊厥了,明日大约就能醒来。至于我家姑娘……”
说着,低了头去。
那就是还没找到了……老夫人脚下一软,撑着门框勉力站住了,抬手朝身后摆了摆,拒绝了子秋的扶持。
她低着头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这样,丫头……你是叫,子秋吧?”
子秋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这老夫人连别人家丫鬟的名字都记得,当下颔首应道,“是的,老夫人您尽管吩咐。”
“子秋,我今夜就回去写一封信……嗯,如今天色晚了,赶过去宫门也该落锁了,我明日、明日一早,就进宫去求见皇后娘娘,你呢,给我写个地儿,无盐爹娘住在哪里,我让人加急送去。”她见子秋似是迟疑,只以为她是担心那对“不亲厚”的爹娘,愈发心疼姬无盐,“子秋,你放心,我这边出面,他们总是要给宁国公府一些面子才是的。何况,即便没有这件事,我也是想要见一见无盐的亲眷的……”
子秋一个头两个大——见一见亲眷是一回事,这如今就是姑娘演的一出戏,要是真惊动了江南,后果不堪设想!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跺跺脚转上两三圈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无奈。
偏生……不敢。
偷偷抬了眼去看岑砚,岑砚眼观鼻、鼻观心,颇有一股“我不在、你们谁也看不到我”的笃定。
子秋觉得,自己活了这许多年,加起来撒的谎、动的脑筋都么有今夜多,她搅着帕子,迟疑半晌,咬着嘴唇说道,“老夫人……是这样的……因为姑娘和她爹娘不亲厚,多年不大往来,奴婢这会儿也有些不记得他们住哪了……这样,您先回去歇息,左右此事再急,也要到明日再说了。待古厝回来,奴婢问问他,他知道的,明日一早奴婢就给您送去,如何?”
韩嬷嬷也在一旁劝着,“是呀,老夫人,天色着实不早了。莫说您奔波了一日累了,便是这些个姬姑娘的手下,也该累了,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日才有力气继续找人呀,您说是吧?”
老夫人自打那处跌了一跤之后,身子就有些大不如前,御医吩咐了一定要歇息好,前阵子便是心绪不宁的,好不容前几日用了姬姑娘的方子好些了,没成想……
老夫人原是不想走的,她想再等等。可韩嬷嬷说地也有道理,自己这边倒还好说,这些丫头少年的担惊受怕了一整日,疲于寻人一整日,这身上还带着伤呢,是该好好歇息,当下颔首应道,“倒是我疏忽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歇息,莫要着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随时来宁家寻我。”
说着,转身看向子秋,“丫头……这里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子秋咬着牙默默点头……
离开江南前,姬老夫人也曾如此交代过,她说,“子秋,宁儿那孩子主意多,我拦不住她。只是,出门在外比不得自己家,我……就将她托付给你了。”
相似的语气,同样的担心……子秋突然觉得,其实姑娘还是挺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