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咸阳的时候,还是天寒地冻之际,回来的时候,却已经快要开春了。回到东宫,阿言便将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另外一个小家伙抱了过来。
这是芈涟的孩子,她生产的时候,乔松在夏阳,没办法赶回来。
也是个男孩儿,始皇帝已经给取了名字,单名一个疆字。
乔松左右手各一个,笑呵呵的逗了逗两个小家伙,方才将其交给奶娘,跑去见了还在养身体的芈涟。房间中的芈涟还在睡着,但睡得很轻,乔松刚一推门,她便警惕的睁开了眼睛。
待看到乔松,方才放松下来,但却趁着乔松转身关门之际,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乔松没有注意,放轻脚步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坐下的一瞬间,乔松脸上露出了一个愣神的表情,旋即莞尔一笑,伸出手轻抚着芈涟的发梢。
“涟儿,还在装睡啊。”
某人的呼吸急促了一瞬间,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仿佛没有听到似的。
乔松轻笑一声,知道涟儿这是埋怨自己没能及时回来,便说起了软话。想想也是自己的问题,当初阿言生孩子,他也没在,可却连夜赶了回来。这回,却没能及时回来。
虽说有客观因素在,可有时候女子却不会想那么多。
于是,乔松服起了软,简单的道了声歉,便将话题引到了孩子身上。
果然一提起孩子,芈涟便再也装不下去了,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乔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得意地弧度。
……
次日一早,乔松便急匆匆的赶往了章台宫。而章台宫内,萧陈二人以及李斯,韩非都在始皇帝的旨意下齐聚一堂了,乔松来的时候,萧何正在给几人介绍这一路上所发现的问题。
进来行礼之后,乔松方才坐在了始皇帝下首位置。
萧何介绍的乔松都清楚,因此他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而是在看自己老父亲的表情。可惜,他的道行还是太浅了,从老父亲脸上看不出来什么特殊的反应,看不透父亲心中的想法。
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萧何总算是将问题说完了,然后做了个简短的总结:“其中一些地方上官员的问题,殿下已经处理完了,就是一些棘手的问题,还需要陛下定夺。”
始皇帝嗯了一声,没有表态,询问起了其他人的意见。
“徭役一事,自古有之。臣以为,这并不是什么问题。总不能因为黔首之故,耽误了帝国的大计吧。”李斯是个标准的法家弟子,只在乎帝国的强盛与稳定,百姓在他眼中只是一串数字。
“非也。”萧何摇了摇头,第一次和自己这位半师有了不同的意见:“一张一弛谓之道,一味的榨取百姓精力,最终只会适得其反。”
“此话不对。以帝国修建的驰道为例,虽说是因为防备边患,但也是为了沟通各地,方便往来。对于百姓来说,也是有益的。岂能因为区区困难,就裹足不前!”
“李相,升斗小民,如何会有如此远见?其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在为了果腹而挣扎。朝廷又要让百姓远离家乡,跑去修建驰道,岂能不怨?
况且,这天下九成九的百姓,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县城。驰道之利,他们又如何用得上呢?
类似这样的工程数不胜数,长此以往,必然积怨成灾。”
“危言耸听!”李斯拂袖轻蔑的道,显然一点都看不起他眼中黔首的力量。
对于帝国的法,李斯有着绝对的自信。他坚信,只要帝国坚持以法治国,那些宛如风中微末的黔首,又能如何呢。
萧何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了。
二人都是天下绝顶的大才,对自己有着极高的自信。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心中的坚持也极其稳固,不会被人轻易动摇。
对于没见识过农民起义的这个时代,人们认为的是王侯将相,生来高贵,很少有人意识到百姓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