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外,家老急匆匆的前往了城里的棺材铺,定了一口上好棺木准备明日将镰的遗体下葬。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人死了有时候甚至是草席一卷,就丢到了乱葬岗。
能有一口棺木,已经算是厚葬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连夜前往棺材铺的样子,却被人看在了眼里。
一个更夫打扮的人瞧了一眼,神态如常的打着梆子没入了黑暗之中。在更夫腰间的腰带上,有着几颗若隐若现的星光。
……
数日后,正在河边休息的乔松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啸鸣,他抬头仰望苍穹,一支如离弦之箭的鸟儿飞速落下。待到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却猛然张开了双翼,减缓速度落在了他的肩头。
护卫禁军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打开浮光脚上的信筒,抽出信纸扫了一眼,心里便有了数——南阳郡丞叶腾已经秘密向各县派出了探子,目标直指今春出售给农人的肥料。
看来,让人假扮农家之人向叶腾透露消息奏效了。
乔松不禁沉吟,南阳之事暂且还在其次,重要的是此次星宿阁的间谍以死为信,在叶腾那里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在南阳那家后稷酒舍,就是日后的一个后手。
以叶腾的性格,知晓真相之后必然不能容翡翠虎此等祸国殃民之徒。无论是他自己动手,还是上报韩国王庭,都会为夜幕所忌恨。
届时,夜幕自然会将这样一位忠臣良将逼到他们的对立面。
而以夜幕的力量,也足够让叶腾对韩国失望乃至绝望。
这位可是日后率领大军灭了韩国的内史腾,和其人提前搭上线没什么坏处。
“沐浴之后,明日可就到新郑了。”
就在这时,嬴政的声音打断了乔松的沉思。
他愣了一下,将写好的信纸重新塞回浮光脚上的信筒,然后将其放飞。李斯已于前日抵达新郑,递上国书。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韩王却并未召集李斯,似乎并不着急。
要知道,此时王翦的大军就驻扎在武遂,破韩就在旦夕之间。韩王如此反应,实在是有些反常。
“父亲,您的意见呢……”
嬴政并未回话,而是眼中流露出丝丝冷意。
乔松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孩儿明白了,只是孩儿还有一事不解,望父亲能够解惑。”
“何事?”
星宿阁和影密卫同时发来消息,罗网出动了天字级杀手,但咸阳宫中并未有任何反应。
而罗网杀手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韩国新郑。
虽说前世看九歌的时候,罗网来了这么一出。可乔松想不明白,吕不韦为什么还要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要知道,此时父王的处境可远不是原本的情况可比。吕不韦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自找死路。
“为父让你读的吕氏春秋,如何了?可领悟了其中道理。”嬴政擦干了身子,穿好衣服再度问道。
“暂且才读到开篇。平心而论,确属雄文,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
嬴政点了点头,走上了河岸:“等你什么时候把吕氏春秋读懂了,读透了,也就明白相国为什么这么做了。”
乔松微微蹙眉,决定回去仔细再读一读这本堪称一字千金的吕氏春秋。
阿嚏……
蓦的,乔松猛地打了个喷嚏。虽然是盛夏,但这河水还是有些冷。不过没法子,为了秦国的颜面,不至于去面见韩国来人的时候赶了一身路一身汗臭,只好先洗一洗了。
揉了揉鼻子,乔松在护卫的服侍下擦了擦自己身体,穿好衣服走上了河岸。
“公子,潜龙堂那边传来消息。韩国奉命迎接之人,乃是韩相张开地!”朱家迎上来,拱手说道。
朱家此人极其果断,既然决定追随乔松,便处处为其着想。
虽猜测乔松手下有情报组织,但还是动用农家的情报网来为乔松办事。
正巧,星宿阁在韩国不便行动,此时由农家探查消息最为合适。
“张开地?”乔松揉了揉鼻子:“那个四世相韩的张氏?”
此时的张氏韩相乃是张开地,其子张平还未成为韩相。
“正是。”
乔松点了点头,脑袋里却又想到了那个被誉为汉初三杰之一,千古谋圣的张良。
可惜了,张良虽智,却是最难以降服的那种大才。
不过这并未让乔松气馁,反而更加来了兴致,就好像……面对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时候的兴奋。
“就地休憩,让护卫们好好休整一夜,咱们明天再去会会这位……韩相!”
“喏!”
朱家此时已经完全代入了下属的身份之中,转身便去安排去了。朱家出身楚国,回答自然带着一些楚地口音。
……
一夜休整,车队再次上路。不过半日,新郑便遥遥在望。而在新郑城外的便桥旁,来自韩国的迎接使节正在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