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正说着话,就见十三阿哥勒马过来。
整个圣驾出巡的队伍绵延有二里地。
最前头是几位领侍卫内大臣,然后是御辂,后头是太子的车驾,最后才是四阿哥与九阿哥与几位大学士的马车。
十三阿哥或是在前头跟几位领侍卫内大臣并行,或是在御辂左右,跑腿听吩咐。
到了跟前,十三阿哥翻身下马,而后道:“四哥,九哥,汗阿玛传呢。”
四阿哥与九阿哥的坐骑,都是侍卫牵着,就在马车跟前。
兄弟两个没敢耽搁,翻身上马,跟着十三阿哥去了御辂所在。
康熙坐在御辂上,没有下车。
等到两人上了车,四阿哥就发现了康熙身边放着的颈枕。
酱红色,上面用的就是素绸,看着平平无奇。
除了颜色跟九阿哥马车上的不同,材质看着并无差别。
九阿哥马车上的两套,是枣红色跟大红色。 妖夫在上
这也太实诚了。
四阿哥相信这是贝勒府临时赶制的了,预备的半点也不精巧。
康熙仰头看着几个儿子,看他们躬身站着,觉得别扭,指了两侧条凳,让他们坐了。
他先打量四阿哥两眼,道:“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坦?不可讳疾忌医……”
四阿哥晓得,这是因自己上了马车的缘故,就摇头道:“儿子没有不舒坦,就是昨晚走了困,没睡好,早上睁不开眼,就偷懒上车补了个觉。”
康熙看着四阿哥,想起了九阿哥之前的话。
四阿哥要强,事必躬亲,在户部当差也起早贪黑的。
从小就是如此,眼里揉不进沙子,做事很是求全。
可这世上,哪有十分的周全呢?
康熙就对四阿哥道:“你才多大年岁,就开始夜不寐,往后不可歇的太晚,饮食上也别只一味清淡,好好睡觉、好好吃饭,身子骨才能结结实实,要不熬的厉害,身体虚了,得不偿失。”
真要说起来,皇子们中除了五阿哥之外,其他人都不胖。
可四阿哥在其中,也是清瘦的比较显眼。
四阿哥脸上带了愧疚,道:“是儿子不好,让汗阿玛跟着担心了,往后定好好爱惜己身,不让汗阿玛操心。”
年纪在这里放着,二十几岁,正是青壮的年龄,四阿哥早先自也不会将养生之类的放在心上。
只能说是近墨者黑。
同在户部值房半年,被九阿哥翻来覆去念叨的,四阿哥也开始思考养生与长寿的问题。
开国诸王,短折而亡的不是一个两个。
这生老病死,谁也说不好。
远了不说,只说平悼郡王,也是壮年就薨了。
显密亲王也是不到四十岁薨了。
康熙晓得四阿哥的脾气,不是言辞作伪的,既是这样说,就会这样做。
他很是欣慰,和颜悦色道:“那就好,你们都好好的,不叫朕操心,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跟四阿哥说完话,他又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面上带了几分讨好。
随着圣驾出巡,皇子也好,大学士也好,带着的侍卫、长随名单早就报备过的。
康熙也知道九阿哥预备坐骑之事。
本以为他这回出息了,还想着他能装上几日,结果没想到他装也没装,依旧是赖在马车上。
他看着九阿哥道:“听说你带了两匹马?”
九阿哥老实道:“嗯,想着路上汗阿玛要是离了队伍,巡视河堤之类的,儿子骑马随扈也方便……”
康熙见他也算考虑的周全,并不是为了出发做样子,就没有继续说这个,只拿了那颈枕,道:“这里面添了什么?倒是比寻常枕头硬。”
九阿哥道:“是决明子,除肝热、和肝气、益肾阴。”
康熙听着,嘴角抽了抽。
本草上确实记载决明子“微寒清泻”,可这是入口的药效,不是摆在那里就有药效的。
四阿哥在旁听着,后背发凉。
决明子也是药啊……
往御前送药,还是装在颈枕里,不拆开不知晓的。
这,犯忌讳!
九阿哥浑然未觉,道:“儿子如今的枕头芯也换成了这个,冬日屋子里燥,容易上火犯眼睛,用这个正好,夏天用着也不错……”
康熙看了九阿哥一眼,沉吟道:“到了良乡后,让针线上人赶制出几套来,除了颈枕,腰枕也要,用宫绸……”
说到这里,想到九阿哥喜欢鲜亮颜色,就道:“用宝蓝色与茶色,万字纹的……”
九阿哥应了,而后问了一句,道:“汗阿玛吩咐预备几套,那儿子叫人按照十套预备着?”
这样的东西,最适合老臣。
随行的,不管是领侍卫内大臣,还是大学士,都是五十开外的人了。
来朝的督抚与致仕大员,则是花甲起步。
这明显是要备着赏人的。
康熙沉吟着,点了点头,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