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的枪声为敌人的脚步声所淹没,只见躲在矮小的胸墙后、不足百人的薄弱阵线中忽然喷射出一片白烟,冲在前头的土匪如同撞在一堵空气墙上,瞬间倒下了二三十来个。先锋顿时少了一半。他们没有应对成建制火器部队的经验,暴动几个月也没什么正经组织,吃了排枪有些人马上扭头就跑,还有些则想趁国民军装弹冲上来肉搏,一时进退失据自己先乱了起来。
“预备……放!”
第二轮齐射的命令下达了,然而只有不到的一半的步枪及时完成了重新装弹-开火这个流程,大部分士兵根本来不及装弹。
马来他的手脚哆嗦不听使唤。几次都掉了火帽。因为训练的时候对弹药的管理很严,马来因为掉火帽的事情捱了训练军事不少棍子,火帽一掉就下意识的去捡。又听到第二次齐射的命令,心里着急更加慌乱,折腾了好几分钟也没装好。
“别捡了,装个新得!”班长踹了他一脚,吼道,“快!”
“自由射击!”李冬知道中队的训练度不足以支撑全中队齐射连续开火,只得下达了这个命令。
马来总算装上了火帽,举起步枪瞄准。此时胸墙巡上已经满是火药的烟雾了,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敌人跑动的黑影。
这么近了!马来差点没吓得把枪掉了,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步枪发出巨响,在手里猛得一震,后坐力撞得他的肩膀生疼,可是这枪声、硝烟和撞击感反而让他的心定了下来,手也不抖了。当初训练的时候学会的动作似乎又一下回到的了他的身体里。
“快,装弹射击!”
军士们沿着胸墙跑着,吼叫着。士兵们按照训练时教得步骤机械地装弹-瞄准-射击。马来这会装弹犹如神助,好像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居然一分钟打了六枪。打到最后他连面前有什么都看不清了。
冲到胸墙前的敌人发现,这道矮小的工事竟然成了天堑一般,顶着枪口翻墙足够被对面打死十回的,而己方的弓箭对方只要往下一蹲就能躲过。很快受到集火射击的先锋便退了回去。
土匪先是退到几十米外试图靠弓箭削弱对手,然而胸墙射来的子弹却跟着他们飞了过来,只得接着退却。等退到几乎是弓箭的射程极限,有头领喊:“别退了,都离得这么远了,打不中!”话音未落一排铅弹飞来当场中弹身亡。土匪们见状转身就跑,一路狂奔,有的干脆一口气跑到了山口。
“敌人退了!”眼尖的士兵大声喊道。
胸墙边立刻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对于昨天灰头土脸的新兵蛋子来说,这次防御打得太痛快淋漓了,枪响人倒,简直比打靶还容易!胸墙前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血腥味反而刺激起他们的精神来。原本还畏头畏尾的新兵蛋子们这会一个个气壮如牛,挺胸叠肚的做出一副漫不经心久经战阵的老兵模样。
“注意隐蔽!”军士们跑动着,“敌人还没败呢!”
败了一阵的敌人还堵在山口,而且人数仍在增多。看来是准备要发动第二次进攻。李冬心急如焚,这里距离镇上不到一里路,但是到现在,不论是擅自撤退的1中队还是在镇上的第8营的先遣队都没有派出一个兵来支援他。
“艾布衣呢?回来了吗?”
“没有!”
“传令兵回来了吗?!”
“来了!”派去和营部联系的传令兵已经回来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李冬面前报告说:杨营长要他在“就地坚持”,他正在调动部队围歼这股敌人。
“……他说如果你坚持不住,就逐步后撤,最多一个小时。”
李冬摸出怀表看了看,又放了回去。杨营长要他当诱饵,把敌人引进来来个“一个围歼”。
“好,我明白了。1中队呢?”
“杨营长已经派人过去,叫他们回到原阵地上!”
李冬现在放心了,能了解到上级的决心,再艰苦的任务他都不怕。他立刻命令部队重新整队,检查武器和弹药情况。
“中队长,敌人有动作!”望哨喊道。
李冬举起望远镜,看到山口处的敌军人群起了些骚动,似乎正给什么东西让路。
辛扶弱一听赶紧带着李冬趴到胸墙上,定睛一看,瑶人阵中竟走出一队穿着明军号衣的兵丁,而为首的六辆竖着绘彩虎头挨牌的手推车,不是盾车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