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35年(d+8年,崇祯八年),3月30日。
席亚洲背着手,一个人站在广州大世界办公区的顶楼,面色凝重地望着窗外正在繁忙工作中的大世界码头,颇有“一副把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的萧索。
大世界码头上,突击安装的蒸汽吊车正发出巨大的噪音,从驳船上卸下成板的货物。这些都是从香港的联勤中心运来的“军需物资”。华南军这头怪兽要吞噬广东,窥视广西,不吃饱是不成的。
早上八点,席亚洲传令召开华南军进入广州后的第一次高级军官会议,之后他就一直站在这里沉默不语。
所谓“高级军官”眼下就是元老军官的代名词。凡混成旅一级的指挥官,无一例外都是元老,至于下面的营长,那是元老和归化民兼而有之。但是技术性兵种和主力营的指挥官,依然是元老担任的。
同平时表现出来的不拘小节不同,自从广州无血开城,华南军军部、直属队和第一混成旅的举办了入城式之后,席亚洲脸上的笑模样,是一天比一天少。
“军长,都到齐了。”女勤务兵走到近前,低声报告道。席亚洲嗯了一声,戴上军帽,转身向会议室走去。
有资格参会的元老军官,名单如下:
第一旅旅长朱鸣夏,第三营营长朱全兴
第二旅旅长游老虎,参谋长应愈、第四营营长余志潜
第三旅旅长付三思,参谋长张柏林
加上席亚洲自己,一共八人。
联勤总部的洪部长原来也在参加名单上,但是他人已经跑到三水县去“开设兵站”,请假缺席。
席亚洲走进会议室,付三思带头起立:“立正!敬礼!”诸人行礼如仪,席亚洲还礼,入座。
沉吟了大约半分钟,席亚洲开口说道:“同志们对于目前的形势,有什么看法?”
游老虎霍然站起:“报告军长同志!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我陆军将士正好宜将剩勇追穷寇,一举粉碎明朝政府在两广的残余势力,为我元老院大业奠定基础!”
席亚洲揉了揉太阳穴:“好,真是太好了,老游你坐下,”他肚子里暗暗腹诽:你个老粗!
游老虎在伏波军里是特殊的存在,他既不是pla的科班出身,又不是军武宅,要说起来就是个好勇斗狠,敢拿刀砍人的主。据说当初也是参与聚众斗殴,把人给捅了,这才带着老娘逃上了圣船的。
即无学,也无资,管mp5叫b32,看到ak47叫b41……游老虎在军事上完全是白板,就靠着为了自己荣华富贵什么都敢干得狠劲,每次战斗身先士卒,不要命的白刃冲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靠着搏命出在军队中步步高升,如今竟然成了伏波军中的主要指挥官之一。广东战役打完,头一批晋升少将是妥妥的。
这么一个高级军官,席亚洲自然知道他说不出什么条条框框来。
“老付还有鸣夏,你们也这么看?”然后又指着张柏林说道:“张柏林你坐老实点!”
刚摆出要鼓掌造型的张柏林闻言懵住了——这是什么节奏?
付三思和朱鸣夏对视了一眼,朱鸣夏主动说道:“还是请付总监先说吧。”
付三思的训练总监的职务还兼着,他是老pla军官出身,念过步校,在伏波军系统里算是正牌的科班出身了,而且年龄比在座的人都要大,众人自然要尊重些。
他耸耸肩,先吟了一句诗:“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按照前委的办法,恐怕我们这次只剩下走队列的事情了。”
朱鸣夏摇了摇头:“从目前情况判断,到了肇庆才能放几枪,如果一路上都是起义投诚,我们走到了地方,后方还要指望国民军稳定地方,这样一来,一是部队紧张不起来,容易麻痹大意,而且遇到硬仗也会显得“软”;二是乐昌也好梧州也好,我们一路和平进出,孤军深入,补给只能依靠水运,但是海军搞了这个珠江特遣舰队……”
席亚洲点了点头:“海军的蒙副司令还在香港,两天后到任,我今天召集会议,就是要大家坐在一起,好好议一议,两广这场大战,到底要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