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带走了顾左,在码头边引起了阵阵骚乱。
姜雍、邢观、宋文三人惊诧莫名,他们只是普通举子,自然害怕有赫赫威名的锦衣卫。
而且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所谓的詹佑根本就是个假名,更加没有想到自己在船上遇见的竟然是户部侍郎兼少府令顾左顾礼卿!
这可是朝中叫得出名字的大官!
人去事平之后,
姜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听其言、观其行,也是一心为国的忠臣,怎么竟入了诏狱?”
“伴君如伴虎,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相比于他们,两淮都转运盐使邹澄便惬意多了。
皇帝如此迅勐的将顾左抓了,就是对他起了疑心,这样不管他在扬州查到了什么,就是说的再绘声绘色,上面不信,他就稳如泰山。
与其他一些官员不同,邹澄毕竟是运盐使,还是两淮运盐使,所以他在京师不需临时租住,他本身就在京师西城有宅院。
宅院不大,才两进,他属于想贪同时胆子也没那么大的,好些个盐商要送他大的,他都没要。就要这个小而幽静的所在。
邹澄又附庸风雅,将其命名为西园,每次入京时会在这里住上几天。
这次刚入园子,一直负责西园洒扫的管家便被他叫了过来。
一个姑娘为他洗水果,一个姑娘给他揉脑袋,管家老实弯腰在他身边。
“好些天了。司礼监为什么宣老爷我入京,这些你们查到了没有?”
管家是个中年人,脸心低而嘴巴突,像个盆地,小心着说:“老爷恕罪。这事儿眼下……还是不太清楚。”
邹澄脸色马上变化,“今儿都五月多少了?眼看六月了,还不知道?!”
“这……”管家笑得跟哭似的,“司礼监的意思必定是皇上的意思。老爷,皇上他老人家心里想什么,小的们……实在没办法。”
邹澄有些火气,但今日顾左被抓他心情好,所以就没计较太多,
“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就是……那几位爷,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为免节外生枝,所以叫老爷入京以后暂时不要乱走。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锦衣卫盯着。”
其实邹澄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又不是笨蛋,这种敏感时候难道到处去拜访别人么?
谁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搭理他。
又不是头一天做官,这一点还是知道的。
只是许多事,他自己去做,和别人叫他去做,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这些人放出这些话来,那意思就是要躲他躲得远远的似的,嗷,拿钱的时候都是你好我好,到这会儿又要和他拉开距离了?
邹澄心中气不过,
眯着眼睛悠悠讲,“同朝为官如同乘一船。我若落了水,谁又能逃得了?”
两日后。
毛语文进宫。
皇帝穿着一身短寸劲装练习射箭,一边瞄准一边说:“这么说来,咱们这位转运使大人到京城之后谁也不去拜见,也没人拜见他,他每天就待在自己的宅子里?”
“是的,便是宅子里的下人出门也只是采买食物,其余的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朱厚照嗤笑了一声,“满京城除了他如此做派,还有第二人么?”
毛语文若有所思,“陛下的意思……正因为如此,才显得不正常。”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陛下圣明。”
“顾礼卿呢,他在诏狱之中如何?”
毛语文如实禀告:“顾侍郎要了纸笔,在写文章。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陛下禀告。”
朱厚照不知道顾左在船上的见闻,所以下意识的便以为顾礼卿所说的重要之事就是两淮盐政,心里头也没当一回事,本身他都已知晓大半了。
“倒是耐得住性子,那你就让他写吧。至于那个邹澄,你就一直暗中盯着他,他不是不出门么?那就憋死他!”
“是。只是如此一来,没有任何破绽,桉子便也不太好查下去。”
“不会的。”
蹭!
皇帝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随后侧身过来,说:“顾礼卿被抓、邹澄入京,现在朝中一定有许多人在猜测,朕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盐法有什么想法。如此一来,一定会发生两件事情。”
“第一,会有人忍不住每日提心吊胆,而生出致顾礼卿于死地的冲动念头。也许一日两日还不会,但时间长了,却不好说。”
“第二,天下官员也会有心生疑虑的,其中也必定有人上疏举告。”
再有,韩文也接了暗中查探的任务,时间一长说不定也会有收获。
总之,这次是一次钝刀,
钝到要把背后涉及的人折磨疯!